看着徒孙如此凄惨, 华佗怎能不应? 匆忙将人报至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涂黑皮肤,弄脏头发, 包裹住伤口, 然后就飞快去了长安城外的一户农家。 “袁鉴吃的药给我一份。”曹茗还在路上的时候, 就给华佗说了:“决不能留一丝破绽, 否则,我宁愿真的死了。” 袁太仆毁了儿子的容貌的同时, 就将他的声音也用药毒的变了声,袁鉴原本身上所有的印记都被鞭痕或者伤痕覆盖,便是至亲之人看着他, 都不会相信这次曾经名满洛阳城的袁家麒麟子。 有了这么个参照,曹茗觉得自己照做, 就绝不会出错, 但是她不用毁容, 她有师公。至于嗓子,又不是不能说话, 曹茗并不在乎。 华佗点了头, 但是却因为私心, 将药方改了改,只能还是能治好的。 “吃了药就赶紧睡, 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见她还有要交代的, 但是额头的汗珠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华佗轻声道:“放心,有师祖在,谁也认不出你。” 一开始这孩子孤注一掷要去刺杀董卓,他劝不住, 就想给她收尸,全了这段缘分,谁知他们最后能走到现在? 曹嵩在宫中的人脉短暂让董卓生了小病,患了头疾,袁太仆细致的谋划,甚至算到了人性……一环扣一环,一个接一个的备选,还有高顺等人在背后的支持,才让他们一步步走到现在。 袁太仆让爱子亲自经历了这场复仇,只为了抹除他心中的遗憾,然后涅槃重生。 他什么都算到了,甚至算到了他自己的死。也愿意给这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华佗摇摇头,想到小徒弟如果知道这一切,定是会满脸惊讶世上怎会有如此聪慧之人?然后就抱着茗儿大哭,觉得她太委屈自己了! 是呀! 世上怎能会有如此聪慧之人?袁太仆果然不愧是袁家子。 曹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唇角上扬,她想他很快就要回去小师傅身边了。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不用再伪装,不用再为任何一个人屈从。 太仆曾经问她,会不会终有一日被情爱所困?她之前说没有,现在自然也不会有。 她见过阳光,体会过被重视被珍爱。怎么会陷与这虚假的情爱呢? 吕布永远不会是自己的良人,他府中不计其数的姑娘们他何曾在意?他每每鄙夷她们的出生,仿佛鄙夷她们,就能让自己高兴,曹茗却只感受到更加的清醒。 而且他喜欢的自己只是假象,他讨厌自己跟别的男子多说一句话,喜欢自己崇拜他的威武勇猛……喜欢自己乖巧听话,将他视为天。 可是真实的自己,想要成为一个医者。早已不是那个曾经依附他人而活的小舞姬。不会因为一点点好,就愿意付出一切。 小师傅说没有相同价值观的人活在一起会很痛苦,她以前不明白,但现在她想她明白了。 相同价值观,就应该是一路人的意思。 她跟吕布不是一路人,永远都无法成为一路人。 至于爱上吕布?曹茗唇角下撇,自己是有多想不开呀! 图他爱杀人?还是图他不洗脚? 痛失爱妻,吕布懵了,脑子里面什么想法都没有,瘫软在地,甚至都顾不上站起来,就要往水边爬。 原本看到美人垂泪,摸到美人细滑的小手,想要更进一步安抚的董卓也瞬间门醒了酒。 “速速派人打捞。”董卓一想到那个几乎没入身体的匕首,就觉得人活着的可能不大,毕竟那么多血…… 吕布悲痛至极,水流湍急,他根本看不到一丝爱妻的影子。心中大怒,正想要找董卓老贼报仇,就被背后高顺死死拉住。 “一个女人而已,将军,此事甚为蹊跷且不合常理,定是有心人离间门将军与太师。”高顺一字一顿在吕布耳边道,高顺示意自己身后的人跳水去打捞。 因为水流很急,董卓下令后,拿着工具过来打捞的侍卫,看着河水,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捞。 吕布趴在地上,双手握拳,直至鲜血流出,然后闭上眼睛,深知自己现在无胜算,于是对着高顺冷静喝道:“查!义父必是遭人暗算。” 董卓闻言,也是越想越奇怪,自己就算再好色,也不至于当着众人面强抢吕布之妻,那妇人不过是对他笑了一下,又突然落泪,他就荒唐至此。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了吕布身后的高顺一眼觉得此子倒是清醒。 他是实在很看重吕布的能力,如果因此生了嫌隙,就只能痛杀吕布,且看看吧!若是吕布不清醒,为了一个女人嫉恨自己,杀了也就杀了。 所以董卓镇定下来,点头道:“一定是遭人暗算!老夫便是再急色,也不可能……行此事
。” 高顺带人‘打捞’了许久都未找到尸体,但是他见吕布不放心,还亲自去打捞了许久。 “姐夫,阿姊呢?”回到府中,袁鉴立马迎上来,对着吕布焦急道:“姐夫,我阿姊呢?” 见吕布没有回答,他就焦急往外冲,要知道因为脸上有伤,声音沙哑,他几乎从不出府。 “回来!”吕布一把将人拽回来。 然后回到房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杀妻之仇,我必报之,你阿姊最是疼你,你如今不可躁动。” “阿姊她……”袁鉴捂着脸,悲痛道:“阿姊今早上还跟我说,若是日后生了儿子,希望如姐夫这般英武,生了女儿,定要让姐夫将她宠上天……她说要给姐夫惊喜,说以后我们家的人会越来越多……” 吕布闻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恨意瞬间门就充斥着他的头脑。 命人看好妻弟,他则是回了卧室。 看到爱妻放在桌上即将缝制好的衣裳,上面刺绣虽不精美,但是却又斑斑血迹,可见制衣之人是如何笨拙,却又如何用心。 将衣裳抱在怀中,却见下面竟然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孩童衣裳,吕布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抱着两件衣裳,吕布眼中充满仇恨,他立誓:不杀董贼,他誓不为人! 他们说是婵儿刻意在那里勾引董贼,吕布恨不能拿所有人祭天,只要一想到婵儿走之前还在抱怨必须去太师府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勾引董卓老贼?为了避开老贼,她甚至选了最不喜欢的衣服。 她平日最是规矩,连见个外男都羞涩,那些人不过是给婵儿泼脏水罢了。 “姐夫,要想董贼重新信任你,必要将……将阿姊之事定为被人……被人算计。”袁鉴低着头,咬牙道:“要报仇,姐夫必不可失了信任。设计之人就是想离间门姐夫跟董贼,此人选必是董贼看中之人,且与你素有隔阂。” “我知。”吕布缓缓的点了头。 他已经从高顺处得知了,确实有人见不得婵儿好,故意带董卓过去,可那又如何?董卓明知婵儿是自己爱妻,还要对她动手动脚,婵儿为保清白,就走上了那条路。 老贼必死! 这一刻,吕布突然有些懊恼,他早该告诉婵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希望她活着。别说她没有,就是真的被老贼……他也会依旧宠之爱之,不会生一丝嫌弃,还会为她报仇。 袁鉴缓了一会儿,喝着水杯不知烫了多少遍的花茶,突然道:“从前阿姊跟我说过,蔡邕之女颇具采,她很是喜欢,只是因为蔡邕被董贼强征入朝,她跟未婚夫不得不分别。他们两小无猜互生情愫,就此分开,阿姊甚至感伤。” “阿姊说她前半生凄苦,后得姐夫爱重,方知情为何物。如果有机会定要成全才他们才是。” “若有机会,姐夫替阿姊完成了这个心愿可好?” “好!”吕布摸摸自己的衣袖,将上面的线头折好,轻声回道:“她的愿望,我定会完成。” 说完看着妻弟自他阿姊离世后,就一直穿着的麻衣,还有越发消瘦的身体,柔声道:“阿圆,仇我会报!你照顾好自己,喜欢读就好好读,想要习武我便亲自教你,你是她的牵挂,今后便是我的责任。” 袁鉴低头嘴角微动,他的阿父阿母同样恩爱,可照样阿母跟幼弟不还是被吕布亲手所杀?袁氏二十房五十余口可都死在吕布刀下,原来他也会因丧亲悲痛,可笑!每每听到吕布叫自己阿圆,他都觉得是一种侮辱。 刘圆,圆为团圆之意,他此生已经没有家人可团圆了。 董卓派人细查,结果却‘查’到自己亲近的谋士李儒身上。 是李儒女儿在董卓之妻面前提及开了赏花大会,也是她故意在刘氏面前谈及董卓喜好‘艳色’,故而刘氏卸去拆坏,身穿清雅的去的赏花宴。 可谁曾想,穿着清雅,依旧美艳的刘氏会真的被董卓看上? 事已至此,就是李儒自己也很懵,李儒之女委屈巴巴的说,她就是看不顺眼那个寡妇在她面前炫耀,想让她难堪而已…… 为了一个吕布杀了李儒,董卓做不到,于是就推了替死鬼出来,说是之前因为吕布跋扈,所以故意将董卓引到刘氏面前,还不告知董卓她的身份。 吕布‘信’了,一刀砍了此人。 然后抱着董卓大腿哭了一场,董卓又将名门闺秀指给她做新妇,此事才算了结。不过不管是吕布还是董卓,都知彼此之间门生了隔阂。 吕布依旧跋扈,看到绝色美人也会抢回府,对着董卓依旧一口一个义父,很是亲热。 时间门一长,董卓见吕布真的没有因为一个女子对他生了嫌隙,心才稍稍安稳下来。 曹欣见过王允,还
让人打听过,他家并未有叫貂蝉的义女,也曾见过吕布,只觉得他眼中充满了让人厌恶的杀欲,杀人会上瘾,曹欣不喜欢这样的人。 所以当听到吕布之妻刘蝉被董卓轻薄自尽之后,还有些心想果然演义还是要有一定的根据的。 “董卓身为义父轻薄自己义子的娘子,这二人之间门毕生嫌隙?”陈宫看了眼被曹操依旧带在身边的女娘,开口分析。 荀彧挑眉道:“据传来的消息说,因为找出了陷害董卓之人,吕布对董卓依旧忠心,甚至说出了女人如衣裳的话。” “什么?”曹欣猛地站起来,看着他问:“吕布说了什么?” 这话不该是刘大耳朵的名言吗?怎么变成吕布说的了? 曹操拉住女儿低声道:“背完了吗?” 他听人说吕布身边有一老者医术很好,一直怀疑是华佗,如今心中便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女儿跟蔡家小姑娘,以及那个小侍……她那个小徒弟感情极好,之前好似她们就一起调笑,说过在男人心中女人如衣裳……后来被阿姊教训,然后被罚着抄了。 曹欣深吸一口气,再次点开背包,点了点那粒玉米种子,当她看到轻伤的状态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应该只是巧合而已。不是茗,不是茗……只是茗为什么受伤了? 再看看造纸术的那张纸,姬姐姐也还健康的活着。 看到女儿神色莫测的挥舞着手指,曹操心一紧,猜测她在找她师傅,就怕她知道不好的消息难过,见了她突然放松坐下,才伸手揉揉女儿的脑袋继续跟别人讨论。 “吕布就算现在没有与董卓生了嫌隙,但是我们是不是能想办法?”陈宫继续开口道。 荀彧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他才不信这二人之间门关系不可摧毁,吕布又不是第一次杀义父,丁原不就死在他手上。 “没有分不开的情人,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曹欣在后面吐槽,这些人就好像第三者,想要拆开董卓跟吕布。 曹操手上的扇子往后一敲,然后脸色镇定道:“此事我会想法子。” “女公子年纪轻轻,竟如此清醒……”荀彧含笑点头道:“不愧是主公爱女。” 陈宫看了荀彧一眼,觉得此人有些谄媚,不可深交,全然忘记了前一天两人在玉米地边相拥而泣的情分。 玉米成熟的那一日,曹操亲自带人下地,一个一个的掰包谷。每个人脸上笑的像个傻子。 曹欣看着身边的卫觊,笑问:“卫家大兄,能否作画一副,留与后人赏?” 卫觊点点头,当即就让人拿了笔墨纸砚,开始认真作画。 “卫家兄长,实事求是一点儿,阿父被你画的似乎有些高大?”曹欣看到他笔下的曹操英武的有些失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明明一开始还跟阿父称兄道弟,结果现在就……原来卫家大兄竟是这样的大兄? “曹家妹妹,你说得对,跟谁混听谁话,现在你阿父是我主公。我觉得让主公高兴,我才能高兴,后世人我又不认识。”卫觊说完继续自己的创作。 曹欣扭过头默默地叹口气。 玉米晒了两天,曹欣让人找了一个石磨,用玉米面混合麦面做了发糕给众人吃。 结果就是种植一颗不剩的全部被收缴了,剥玉米粒的时候,哪怕剥破皮,脸上都是带着笑意。 最后称出的重量让曹操激动地将自己的胡子都揪断了好几根。 “以后可不会这么高了。”曹欣在曹操面前淡淡道,产量自然会逐年下降。 曹操直接道:“便是少了一半,都是极好极好的事情。” 说完摸摸曹欣的小脑袋,笑道:“阿父会找经验丰富的老农,在不同土地进行栽种,许是我儿你有生之年,会看到没有人再饿肚子。” 曹欣用力的点点头。 确定了玉米的产量,曹操就不能在陈留待太久了,他虽派了夏侯渊等人出去围剿黄巾军残部,实际则是扩张自己的地盘。 袁绍威胁韩馥让冀州,如今自封为冀州牧,开始攻击魏郡,曹操也打算入东郡。 得了玉米的甜头,曹操不光留下人马筹备军粮,更是对曹欣做出了严密的保护。 “陈留之内,你可带人随意出入,切记不可出陈留。”走之前,曹操对曹欣叮嘱道。 曹欣使劲儿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她绝对听话不乱跑。 “有事情我会给阿父写信,给姨丈写信,给荀先生写信,给陈先生写信……绝不会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曹欣举着指头发誓。 “不管是做花皂,还是收养孤孩,或者其他,你都可做主。”曹操说完,又跟丁氏告别之后才
离开。 曹茗将自己的长发剪乱,给身上手上脸上全都涂满厚厚的令她皮肤发黄发暗的药水,同时又给脸上贴了一大片像是腐肉的东西,然后就等到华佗跟吕布辞行之后,一起离开。 吕布没有阻拦华佗,这个老头因爱妻对他有恩一直留在刘家,将爱妻视若亲孙一般疼爱,短短数日便苍老了几分,显然是伤心异常的。 不光没有阻止,他还给华佗送了一箱金子。华佗犹豫片刻就让身后的徒弟收下了,并在临走前给吕布把脉,开了调理的汤药。 吕布派人护送他们,结果看到这老头,哪里有病患就去哪里,说是要走,十多日了还在给人治病,就没有再关注了,华佗一路慢悠悠,直到三个月后确定了身后无监视之人,才跟曹茗汇合。 曹欣给身边所有人说,有个叫曹茗的女娘找自己一定要告诉自己,甚至给守城的护卫也说过华佗是自己的师傅。 因此曹茗一行到了陈留城外,被拦住的时候,还在犹豫怎么进去,结果她一报名字,就立马被恭迎了进去。 “小……师傅……”曹欣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门也赶了过来,等她看到浑身脏臭的曹茗,不等她行礼,就跑过去将人抱住。 “茗,你的伤好了吗?伤到哪里了?”曹欣抱着曹茗,心疼道。 曹茗眨眨眼睛,心想师傅他如何知道自己受伤了? 但是话未说完,手就被拉起来,曹欣熟练的把着脉,确定了她无大碍,这才红着眼睛看着她跟华佗问:“你们去哪里了?我到处让人打听,都没有你跟师傅的消息。” “我……我们没去哪儿,就是走错路了,结果越走越远。”见华佗刚要开口,曹茗立马道:“您知道的,我跟师祖,老的老,弱的弱,走错路在往回走,盘缠又有些不足,便到处行医。” 华佗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道:“是的,就是这样。” 曹欣听到茗沙哑的声音,咬咬唇没有多问,见他们车马劳累,先是端了热乎乎的汤食,然后又给茗备了热水让她洗漱。 收拾干净之后,茗看着铜镜中自己白皙的皮肤,却依旧拿起来药水涂满了整张脸还有脖子跟手。 “茗……”曹欣在茗沐浴的时候进来看过了,看到她胸口来不及遮掩的伤口,见愈合的很不错,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只是满头秀发剪的格外难看,对方没有说,曹欣也没问题。只是如今见她暗黄失色的脸,担心的叫了一声。 曹茗咧嘴一笑,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嗓音变得沙哑而粗糙,道:“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头发养养就好,再者我日后想要出门行医,这样方便一些。” “你变了好多。”曹欣记得从前茗从前有些内向,不太习惯跟自己平等说话,可现在她变了,开朗自信了许多。 “师傅,我看陈留比旁的地方进出都难一些,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曹茗岔开话题,低声问。 曹欣环顾四周,让伺候的人都离开,自己朝着茗伸出了手,突然手中就多了一粒玉米种子。 “二月末,你用生命为我祈愿,我便得到了这个。”曹欣将玉米种子放到曹茗手心,轻声道:“这叫玉米,亩产千斤有余,百来天就成熟了,我们种了二百亩地。” “茗,你都是你的功绩。”曹欣认真的看着她,每个人生命祈愿,奖励给自己的东西都跟他本人有关系,于是道:“这是上天借我之手给你的鼓励。” 琴体弱,便得了调养身体的山药、姬姐姐喜好笔墨,便得了造纸术…… 茗呢?她定然心中也是大家都能吃饱的吧? 曹茗看着手上的种子,眼圈莫名就红了,孤注一掷的做了那样的事情,她并未想要任何回报,可是看着那些被残害的忠良,以及那些朝不保夕的百姓,她心中就难受。 所以上苍也觉得自己做的对,是吗?所以她的谋划会成功,董贼会死吗? “小师傅……”曹茗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暖炕之上,喝着羊汤,突然就有了倾诉欲。 她从自己冒险回到洛阳说起,她没有说那个代替师傅多年的小女娘在路上病逝的事情。 师傅心善,小女娘是病逝,并非意外,但是死后,她的父母用她的尸身帮着曹公引开了一路追兵……不过好在他们还活着,也不知有没有回到谯县? “到了洛阳,我去求大司农,我说我想要去董贼身边做侍女……他见我生了歹意,怕受了牵连,训斥我。后来我便想到师傅你说太仆足智多谋的事,便去求了他。”曹茗用着极为沙哑的嗓音说着自己的经历。 为了改掉她身上的奴性,她在袁家最苛刻的教习手下学习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她学会了抬头,遇事不慌乱,学会了世家女娘的所有规矩,背写字…… 然
后她就在袁太仆的安排下,成了刘家守寡归家的刘婵。 董卓头疾、扰龙宗献女、自己勾引吕布…… 说到这里曹茗顿了顿,原以为师傅会不赞同,未曾想她眼中满是心疼。 “吕布对我很好,可是我忘不掉他杀人的眼神,也忘不掉那些无辜被杀的百姓的眼睛,只能事事小心……”曹茗低头捧着汤碗。眼泪掉了下来。 “茗,我不知你们之间门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时间门会告诉你,你无错。”曹欣柔声道。 曹茗飞快的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掉后,继续说起董贼对自己的严密保护,他欺负的每一个女子都是要搜身并洗漱之后才……所以她就改变了策略。 她力弱,不可能近身杀董卓,便给他埋了隐患。 选择当着吕布的面,因不堪被董贼羞辱,自尽而亡,而后被吕布下属高顺所救,高顺是袁太仆留下帮助自己的人。 曹茗尊重袁鉴,并没有给曹欣说出袁鉴的身份。 “袁太仆太厉害了,他算到了每一步。他设计了不同的走向,不同的结局,算计人心他绝对是个中楚翘。”曹茗说完之后感慨。 曹欣听着茗讲的事情,只觉得精彩纷呈,等茗喝完了手里的汤,便将碗接过去放到一边,然后拉着她的手,带着敬慕道:“你真的好厉害,茗,你完全不比袁太仆差,你的聪慧你的勇气真的是值得所有人敬佩!” 只是这一路走来,茗定然是格外辛苦的,曹欣满眼都是心疼。 “……师傅……”曹茗也没想到小师傅会是这个态度,一时之间门有些无措, 曹欣见她忐忑,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觉得世上所有的称赞都不已表示我现在心中的佩服。” 曹操、董卓、吕布、袁绍、刘备……这些人的聪慧跟厉害历史有记在,但是茗呢?她几年前还是一个连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反抗的小女娘,可现在……曹欣真的觉得她值得所有人的敬重。 “师公说,不要告诉别人,他们会害怕我,觉得我不好……”曹茗看着师傅发亮的眼睛,就知道她说的是肺腑之言,突然笑道。 曹欣直接道:“你哪里不好了?论胆识,论美貌,你都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觉得你不好的都是羡慕嫉妒之言。你想想,说你不好的人,有几个比你长的好,比你聪慧?” “不过,你现在确实是要低调一些,这件事不要再给别人说,我怕那人来找你。”曹欣没有说是谁,但是曹茗明白。 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也就师公跟蔡家女娘,还有大司农,就连高顺都不知道,袁鉴隐约知道自己是曹公这边的人。 “我想扮作男装,跟师公去义诊,师公说我如今医背了不少,需要多练练。”曹茗最后对曹欣道:“师傅,我不想以刘婵的名字被后人牢记,我只想让人知道曹茗是女医。” 曹欣立马就答应下来。 那粒种子被曹茗继续交给曹欣保管,她对丁氏请安之后,就搬了出去。 师傅得天眷顾,曹茗并不意外,因为在她心中,师傅就是最好的女娘,老天若要眷顾一个人,那就只会是师傅。 曹欣见她每日这般忙碌,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便是脸色暗沉,发型粗糙,但也照样不掩饰她的风华。 茗都这么努力,自己这个挂名师傅岂能拖了后腿?曹欣也努力学习着各种知识。 腊月长安传来消息,董卓允了蔡邕可以筹备女儿与河东卫家的婚事。 曹操则是带兵入了兖州,击退青州黄巾军,成了兖州牧。 曹操底气足,便下令为女积福不得扰民,除了富户豪商有些不满之外,见到曹操并未强征税赋,甚至主动减少了来年田税征收,百姓们反抗的心思就没了。 因此交接事宜处理的很顺利,也让投奔他的贤才越来越多。 很多人其实都不理解,冷酷狡诈的曹操将给女儿积福几乎是做到极致,这到底是为什么? 有人觉得他在做戏,毕竟一个体弱养不活的女娘,有什么值得被他这般疼爱的?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质疑,曹操身边的人都始终保持沉默,曹操最信任的夏侯渊等人更是身体力行的支持曹操的这个决定。 玉米是在曹操出征时,曹欣搞出来的。 是她让人开荒种下去的,曹操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也只是豪迈的赋诗一首,此物只因应天上有…… 小女娘突然拿出这样的粮种,显然不一般,加上曹操对爱女的保护已经到达极致。就连逃亡都将爱女护在怀中,若说没点儿猫腻,大家怎么可能相信? 加上谯县如今人人得种的山药…… 虽然曹操偶尔无理取闹了一些,大家也都觉得尚能忍受。
没办法,上苍就给他们选了这样的主子。 听说这个用命祈愿会得到奖赏,曹操其实也曾在心里发过誓,如果孩子平安,他愿意减寿,但是后来旁敲侧击之后,才发现没用。 心不诚无用! 要不是女儿眼神过于清澈,追问她是谁在自己面前说谎话,曹操都要暴躁了,自己怎么就心不诚了? 可是孩子的仙人老师没有拆穿自己,曹操就不想在女儿面前做一个爱撒谎不诚实的阿父。 陈留就是日后的汴京、开封,这里环境宜人,物产丰富,化气息很是浓重。曹操在这里起义,并未强行征兵。 相反,百姓们看着原本瘦弱的人,当了兵之后,竟然魁梧了许多,而且听说曹军的伙食极好,他们竟然能有饱饭吃,这就让陈留百姓很触动。 如今又隐约听说曹军有神种,曹欣作为留守陈留的还有些权势的人,身边经常会有人想要打探,虽然这些打探的话根本不会传入曹欣的耳朵。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敢问阿父,问兄长,而是找我?”曹欣虽然没听到,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所以有些烦躁的戳戳小圆弧白嫩的小脸蛋,给阿母诉苦。 丁氏熟练的将做好的面条喂到圆葫芦里,才道:“你兄长什么都不知道,你阿父那个狗脾气,谁敢?” “那就是我好欺负?”曹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阿姊,阿姊!”丁瑚站起来走到曹欣面前拍拍她的肚子,声音奶声奶气,曹欣立马就蹲下来,就见他熟练的在曹欣脸上亲了一口。 另一边被傅母喂东西的阿骛也焦急冲过来,在曹欣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亲了一脸的汤水。 “阿姊的小圆弧,还有小阿骛……”曹欣摸着两个小萌物,笑道:“你们要快快长大,日后好保护阿姊。” 自己的智商也就这样了,不说姬小姐姐,就是茗也远超自己,曹欣觉得躺赢挺好,她就做奶妈,给弟妹补血,让他们使劲儿冲! “多大的人,还想让弟弟妹妹保护你?羞不羞?”确定要在陈留常住之后,丁氏就将谯县的孩子们除了曹铄都接了过来,还有卞氏等。不过丁氏身边只留了阿骛跟丁瑚。 这两个孩子都是天生聪慧之人,而且很亲曹欣跟丁氏,让他们都喜欢的不得了,特别是曹欣。见多了熊孩子,对于面前这两个小可爱,简直是疼的不行。 “不羞,阿姊……美!”阿骛就口齿清晰道。 曹欣冲着阿母笑道:“阿母,阿骛说我美,我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 “师傅!”丁氏正被女儿逗得发笑,就见曹茗从外面疾步冲进来,喊道。 曹欣见她神色似悲似喜,有些不对,就起身带她去自己的闺房。 “董贼死了!”曹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吕布杀了董贼。” “啊?”曹欣蹦了起来,重复道:“吕布杀了董贼?” 还有几日就是新年,吕布在这个时候杀董卓,真的很令人意外。 “外面已经传开了,主公应该已经知晓了。”曹茗缓了缓,开口道:“他是在自己的婚宴上,杀了董贼,喜袍下面……穿着丧衣,说要报杀妻之仇……” 四个多月了,她已经适应了现在忙碌的生活甚至以为自己之前做了无用功,结果吕布突然杀了董贼,曹茗有些懵。 事情是她做下的,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自己真的就做了这么厉害的事情? 吕布花四个月的时间门让董卓相信他刘氏之死并未迁怒自己,董卓甚至刻意漏过几个破绽,也没见吕布伤害自己,并且还帮自己训责了护卫。 所以吕布再娶,邀他正婚的时候,董卓想了想就没有拒绝。 甚至嘲笑郭汜跟李傕的阻止是小人之心。 自吕布丧妻之后,董卓虽维护了李儒,但对李儒的信任就少了很多。 作为新郎,吕布身上穿的是繁琐的喜袍,自然不可能带利器。唯一利器,也只有吕布在婚宴上送给新娘的一把匕首,放在喜盘之上。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的时候,大家喝酒吃肉看着新人行礼,吕布突然提出,自己无父母,故第一礼想拜太师。 董卓刚直了身子,准备摆摆义父的架子的时候,本该跪地磕头的吕布突然跳起来,抓着喜盘上的匕首就直直插入了董卓的胸口。 董卓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反应过来,刚想避开,却发现自己及头晕眼花,动作有些迟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插入自己的身体。 但不知为何,他竟是未曾觉察到太多的痛苦…… 不疼,所以这是在做梦?董卓的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吕布抽住了藏在喜案之下的长刀,开始了自己的杀戮。
一刻钟的功夫,吕布就将酒宴上的人杀了个大半。 众人这才知他在酒水中做了手脚,他们如待在的鸡鸭,浑身无力。 一刻钟之后,董卓的亲信女婿儿子侍卫随从全部死在吕布手中后。 滴着董卓带血的头颅被吕布插在长刀之上,只见他另一手拽掉喜袍,竟是露出麻衣,指向众人:“我与老贼血海深仇,今只杀贼人及其家眷随从,余着皆不问。” 众人撑着发晕的脑子,看着吕布都觉得好似在做梦,但是突然一体盆盆冷水被人从后面浇过来,一个激灵之后,全都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不是梦。 “杀你们,我易如反掌,但我与尔等无仇。”吕布说完便扬长而去。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众人无不惊讶,吕布被封温侯,与王允等人共掌朝事,袁鉴站在他身后劝他莫要将只抓兵权,将朝政都交由王允处理。 吕布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我最是不喜这些,有了兵权,谁敢惹我?” 袁鉴见他听不进去,便不多说。 吕布以为妻弟生气了,还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道:“你姐夫我不傻,我已经找了几个谋士在王允身边监督,再说那个小皇帝对我可比王允那个老匹夫态度好多了。” 袁鉴低着头笑道:“就知姐夫厉害。” “我厉害?我看你才厉害,之前参入酒中的药粉你还有吗?那玩意儿不错,不知不觉迷倒一大片。只是可惜老贼死的轻快。”吕布说完,还在桌子上恨恨的锤了一圈,恨不能将董卓鞭尸。 吕布因杀董卓名震天下,曹操得到消息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叨了一句,女人难养也! 虽然刚经过一场苦战,但是曹军斗志昂扬,曹操准备一鼓作气,趁着年夜,拿下另一支由管城带领的黄巾军。 结果打到跟前,曹操愣了。 跟之前的黄巾军不同的是,渠帅带领的黄巾军却是一群瘦骨嶙峋扛着锄头的人。 见到曹操,直接就投降了。 “听完跟着曹公有饭吃?咱们想活着,想有饭吃。”管城带着人对曹操道。 曹操让他们给自己这边之前战死的将士入土为安,就收了他们。 连续五天,曹操看着这些随自己出征将士的坟墓,跪地哭了一场,又被陈宫许褚扶起。 “说好年年陪孩子过年,今年竟是食言了。”曹操实在看不过管城等人过得可怜,就将军粮送了一些过去,全当给他们过年了。 “老大,你说得对,跟着曹公有饭吃,还有肉,我都没吃过肉。”熏制的猪肉也送了半头过去,这些人哪里见过这阵仗,有个胆大的孩子直接道。 管城摸着看着就膘肥的猪肉,喃喃道:“我只是听说他不杀民,反正咱们打不过。” “哈哈哈哈……”送粮的陈宫被这番言语直接逗笑了。 陈宫看着他们道:“我瞧你们也不像是当兵的样子,不如日后随我们种田如何? “主公还管种田?”管城震惊道。 陈宫指着军粮中的一个极长的棍状物品道:“这个名山药,煮熟味美可饱腹,可养身。你们种吗?” 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