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依旧不断飘落,一老一少两个道士一前一后坐着,在风雪之中就像两块石头一样。
老前辈的“愿者上钩”落了一些空,时间过去将近半个时辰,浮标都没有任何作用。云遮阳眼见着大雪落在老前辈的蓑衣上,覆盖上厚厚一层,却并没有出声提醒。
他只是不断抖落自己身上的积雪,免得什么都看不清。
雪似乎小了一些,又似乎没有变化,宽阔开朗的湖面上一片白茫茫的,像是一张铺开的白纸一样。
四周没有了任何的嘈杂,只剩下雪花下落,积蓄的簌簌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一样。
渐渐地,云遮阳也不去抖落积雪了,他任由冷雪落在自己肩头上,积在自己的斗笠上,只是专注地看着湖面上的浮标。
雪还在下着,似乎永没有止境,老前辈眼睛禁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云遮阳看着浮标,等待着浮标的动弹。
飞雪不断落在云遮阳身上,他虽然经脉强健,也不是特别畏惧着冷雪,可是真元早被封锁,经脉之中没有真元游走,纵使冷雪真正冻伤他不得,可是冷意却不住袭来,进而化为一阵凛冽困意。
云遮阳有些坚持不住,他抖了抖手,将肩头的落雪抖落,又伸手去扶斗笠,将其上的积雪也尽数抖下。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落雪清除之后,反而是更加猛烈的困意,云遮阳如同醉酒,脑子迷迷瞪瞪有一些混沌不清,好似抓瞎的耗子。
云遮阳正要乘着这睡意眠去,朦朦胧胧之中忽然听见一句,“上钩了!”,当下睡意全无,一下站了起来。
“上钩了?”
他向着身旁的老前辈问道,可是话说出去以后才发现那老前辈不在这里。云遮阳顺着脚印向前看去,发现那老前辈半只脚踩在水中,正在扯着鱼竿。
“上钩了?老前辈?”
云遮阳几步上前,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看什么热闹呢,快来帮忙!”
老前辈两手拉住鱼竿,鱼线绷直,就像是一根扎进湖面的钢针一样。
“帮忙?怎么帮?”
云遮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前辈稳住身子,一边和鱼对峙,一边说道,“这是条大鱼,这鱼线扯不上来,你去湖面上,把它给揪出来!”
云遮阳先是一愣,而后有一些无奈道,“老前辈,我真元被封,已然是使不出法术了,还怎么走至湖面,揪出大鱼。”
那正和鱼竿纠缠的老前辈轻啧了一声,似乎有一些不满,“婆婆妈妈的,你来,抓住鱼竿,我去揪鱼!”
说罢,便将鱼竿直接送进云遮阳手中,云遮阳不敢怠慢,当即抓住竿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他连忙站稳身子,双脚发力,将鱼竿控制在手中。
鱼线霎时间绷紧,上钩大鱼更加用力激荡游曵,似要立刻逃出这困境。那纤细鱼线颤抖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断裂。
“老前辈……”
云遮阳向着一旁的老前辈说道,可是他的提醒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后者已经一跃而起,向着茫茫的湖面。
片刻之后,那个穿着蓑衣的老前辈带着浑身风雪落到湖面之上,没有激荡起一丝的水花。
湖面于他而言就像是平地一样。
老前辈接着伸出手,像是抚摸大地一样,在湖面之上轻轻点了一下。
然后,冲天的水柱从浮标的位置升起,云遮阳只感觉到手中的鱼竿受到一股巨力的拉扯,绷直的鱼线瞬间断裂。
水柱在升起的一个呼吸之后划出一个弧线,落在云遮阳身后,其中的大鱼显露出身影,在雪地里无助地翻滚着。
那大鱼将近一丈长,双腮一张一合,麻木的眼珠子直盯着漫天飞雪,鱼钩带着半截鱼线从它微张的嘴中滑落,在雪中留下一个小坑。
几滴水珠滴在云遮阳的脸颊上,却依旧驱逐不掉他心中的惊讶——从始至终,他没有从老前辈身旁感受到一点真元的波动,哪怕是刚才揪鱼的那一系列动作。
“哎呦,这鱼真是大,这回算是赚到了。”
云遮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老前辈高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道人影从一旁瞬间窜出,快得就像一阵风。
“你说这个怎么分?”
那老前辈赶到大鱼旁,满脸的高兴,同时不忘对着云遮阳问道。
云遮阳走近一些,“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一人一半。”
老前辈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他紧皱眉头思索了片刻,还是长叹一口气道,“弄坏了你们的鱼线,分一半就分一半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怎么分?”
云遮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人一半有什么难分的?“
那老前辈正色道,“这可难着哩,是头归你,还是尾归我,咱们是正切,横切,还是斜切,这都需要商量的啊。”
云遮阳眉头微微皱起,点点头,“也是,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风雪之中,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