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一点儿。”云遮阳低下了头,声音沉闷,好像一个巨大石钟裹住他一样。
“世道就是这样,有着诸多的不公和难以解释,难以完美的遗憾,但等你攀登到顶峰,所有的迷雾和不解都会散去,只要你足够的勇敢,拥有足够的力量,你就可以,驾驭他们,破除他们。”
站在夜色中的年州山语气激昂,说出来云遮极其熟悉的一番话语,早在之前,那个胖乎乎的柳钟教谕也是这样鼓励弟子们的。
“今后的修炼之途,你会遇到更多的挑战,会见到更多的道士,是敌或是友,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一句话。”
“在第一次争斗时,就要一鼓作气,打得对手不敢再有找你麻烦,不敢再有不服,你明白了吗?”年州山的目光深远,语气凛然。
“嗯。我明白了。”云遮阳重重的点头,回应了年州山的教导。
“正好咱们顺路,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道藏峰,有人要见你。”年州山嘱咐一句,表情有些沉重。
“顺路?”云遮阳极其精准的找到年州山话里的细节,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我的教导下,昆仑失去了两名很有潜力的弟子,没有人过错比我还大,所以我也要接受处罚,到思过崖去思过,就从今晚开始。”
“多长时间?”
“三十年。”年州山的声音平静寡淡,好像三十年的光阴于他而言,就是短短三天。
“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年州山转身,离开了门口。
云遮阳并没有回话,他茫然的收拾了自己的物件,走出了房间,他还在思考三十年的漫长,迄今为止,他的全部人生才短短十五年,他还想象不到比这还长的岁月。
站在月色下的年州山转过身,就像当初上香炉峰讨药一样,黑色剑鞘中的法剑随着年州山捻诀,带着两人腾空而起,向着道藏峰飞去。
处于龙门峰西北角的道藏峰是昆仑诸多山峰中最为高大的一座,从山脚到山峰林立着不少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在山顶上立着三座宏伟的建筑,分别是道藏楼,戒律堂,还有昆仑大殿。
龙门峰上的法经楼就是依照道藏楼建立的,但是作为昆仑的至宝,道藏楼比法经楼宏伟上十几倍,十二层楼阁中,堆放着无数的法术卷宗,比法经楼里存放的法术更多更强,成功选科的弟子们,在受簪赐袍之后,就可以自由出入道藏楼,观读学习里面存放的五行法术。
昆仑大殿坐落在最前面,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在这里,三个月以后,将会进行道祖祭祀。
年州山把云遮阳送到了戒律堂门口,然后后退一步。
“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先去思过崖了。”年州山声音如常说道,“三十年后再见,云道友。”
“三十年后……再见!”云遮阳有些不舍,但还是干练的回答了对方的告别。
年州山转过身,御剑腾空飞起,朝着道藏峰背面的思过崖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转过头,云遮阳看向戒律堂,挂在屋檐下的牌匾上的三个烫金大字让他感到一阵压抑。
一名相貌年轻的道士走出来,对着云遮阳礼貌一笑,把他带进了戒律堂,然后不见了踪影。
诺大的戒律堂前厅分坐着四个人,其中有三个云遮阳早就见过,分别是钱年破,吴霜,还有陈灵芝,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从未见过,但也猜出一二。
在云遮阳进来以后,那四个家伙相视一眼,吴霜招手,示意云遮阳靠近。
走近四人,云遮阳这才看清那个第一次谋面的道藏峰首座的面貌,这个昆仑近三百年的第一天才,昆仑实际上的掌门人,长相却极其普通,扔到人堆里也看不出任何一点特殊,只是气质极其温和,像一块宝光内敛的玉。
云遮阳怎么也不能把这样一个中年教先生一样的人,和那个传说中的道门天才,戒律首座姜玄联系起来。
“云遮阳,我们叫你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陈灵芝率先开口,打破五人之间的沉默。
“问什么?”云遮阳轻声问道,同时向陈灵芝投以感激的目光,这个看起来苍白无力的首座,求情为自己减轻了处罚。
“我想问,你是怎么破开一个教谕的法术禁锢的?“道藏峰首座姜玄终于开口,声音敦厚而又温润,却蕴含着极大的威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年州山应该已经到了定神巅峰,你一个刚凝炼三道真元的弟子,是怎么突破他的法术禁锢的?”
“我们四个,都很好奇呢。”姜玄微微一笑,和善而随和。
心跳加速,云遮阳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刚想抬头,却发现姜玄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
那双眼睛像日出时的紫芒一样耀眼,好像把他完全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