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洛像条脱水的鱼从休眠舱里爬出来,浑身**地靠着墙,手脚打滑,两眼发黑,在球形的休眠舱里隔了好一会才勉强站稳。
睁开眼睛后,迎接他的是浓黑般的黑暗。休眠舱里静悄悄的,他眨了眨眼,什么也看不见,周围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仿佛是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太空里,被永恒的放逐在虚无之中,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能尝到彻骨的孤独。
这种可怕的错觉令他久违地生出一丝恐慌。
尽管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但在遇见沙耶罗前在孤儿院里无数个被关禁闭的夜晚,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独狼、安藤、夜莺!”
他一边靠近门口,摸索着闸门,一边打开了机械腕表上的灯光,但不知为什么,它竟然闪了几下之后失灵了。
回应他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回声而已。它们成倍的激荡在墙壁之间,反扑至他的耳膜,让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成了一只靠回声定位的蝙蝠。
碰到那个圆型的闸门开关,他的心才总算踏实了一些。
他们应该在居住舱里正常休息,毕竟谁也不喜欢被泡在液体里睡觉。
舱门轰然一声开启,门口的感应灯闪烁了几瞬,惨白的光像划过夜空的闪电,赫洛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已重归于黑暗。
怎么回事?
灯坏了?
“嘿,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他抬起一只脚,踏出恒温的休眠舱外。脚底接触到外面冰凉的地面。寒冷无孔不入的钻入骨髓里。不详的直觉促使他退回去,挪向存放装备的柜子。
然而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阵细微的声响从背后的轨道舱深处传了过来。
他定立在原地,屏住呼吸。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静。
就像是………某种黏稠的软体动物在沿着舱壁缓慢的蠕动。
听觉水流一般漩涡吸往那处声源,耳膜里像有一个活物苏醒过来,随着那声音一点点变得鲜活。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制造动静的那个东西以柔软而阴险的姿态蜿蜒滑行着,身后拖曳着一道潮湿的轨迹的样子……
像是一只鳗鱼或是乌贼,贴附着船体外部挪移,寻找着缝隙试图钻进来。
一寸一寸的舒展着触手,蠕动着,收缩着……
这联想实在是荒谬的―――他并非置身于一艘潜水艇内部,是在外太空。
假如那是什么外星生物的话,这艘小型军舰对于它而言就像一个铁皮罐头,它尝试将它撬开来,想尝尝里面有什么可口的食物。
而他自己,就是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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