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公!”阿大随后便让人去通知徐婆子家人了。
李有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放松筋骨似的晃到陈慧身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慧娘,这下你可满意了?”
陈慧低着头,微微缩着身子的模样与小笤出奇地相似。李有得微微皱眉,扬手抓起陈慧的下巴嘲讽道:“这便吓着了?先前你倒是胆大!”
敢几次三番给他惹事,反倒被今日这小阵仗给吓到了,他倒真是被人小瞧了啊!
李有得突然间多了种扬眉吐气的快慰,充满恶意地转过陈慧的下巴,让她看此刻奄奄一息的徐婆子,嘿嘿笑道:“慧娘,好好看清楚了,若你再不安分些,她便是你的下场!”
陈慧猝不及防被转过脑袋,连闭眼都来不及,就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她顿时觉得胃里翻腾起来,啪的一下打下李有得的手,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陈慧那一下可不轻,李有得低头瞧了眼,便见自己的手背慢慢变红,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当他满面怒火地看向一旁的陈慧,却见她明明不停干呕却一点东西都没能吐出来,那不停颤抖的身形看起来颇有几分脆弱时,他满腔怒火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最后却只气哼哼地吐出一句话来:“阿大,送陈姑娘回梅院!”
她所处的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除了她躺的这张床外,屋子里有古朴的衣柜,矮旧的桌子,桌上一套花色繁多粗俗的茶具。
这里是哪个古镇的仿古客栈?还是专门做出来的影视剧内景?在拍戏?不对啊,她又不是戏精,拍戏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慧又动了动,这下牵扯到了额头,她忙伸手去摸,顿时一阵锐痛从她触碰的地方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她嘶了一声,手反射性地抖了抖,忙缩了回来。
她的脑袋怎么了?被人打了?
或许是刚醒来,也或许是因为受了伤,陈慧只觉得这会儿自己的脑子是一团浆糊,连思绪都不怎么清晰了,满脑袋的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
就在陈慧满脸茫然地倚靠在床头时,有人走了进来,看到她额头的绷带,便是一声冷哼。
陈慧闻声抬头,双眼无神地看了过去。只见门口站了个身材纤长的男人,或许有一米七五?她只能估算一下。而令她微微吃惊的是,此人面白无须,脸上仿佛涂着一层厚厚的美白.粉底,当真是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类。此刻,那人那双细长的双眼正眯着,满脸不善地看着她。
陈慧想,这真是拍戏啊?还是拍京剧?
她觉得自己应该问问对方演的是什么,要不要自己配合,但又仿佛失语了似的,张了张嘴也不知怎么就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那男人冷笑着开了口,那声音尖利刻薄:“陈大姑娘瞧不上我这阉人,我也不会强求,可你若盼着我放你归家,我劝你还是早些死心了吧!你这辈子哪儿也去不了,便在这儿待到死吧!”
他阴冷地瞥了陈慧一眼,重重拂袖转身而去。
陈慧:“……”
她慢慢躺了回去,闭上双眼。
懂了,她这就是在做梦!以前她做梦也是这样,整个人仿佛被控制了似的,很难行动说话,就跟她如今的状况一模一样。因此,不用担心害怕,睡一觉醒来就回去了。
然而,没等陈慧睡回去,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
陈慧不得不再度睁开双眼看了过去。来的自然不是先前那个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学女人化妆说话娘娘腔的男人,而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女孩。
紫玉见陈慧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陈慧想了想,老实说:“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
天可怜见,陈慧是在诚心诚意地问,但紫玉并没有大慈悲,而只当陈慧是故意说这种话噎自己,顿时脚一跺气恼道:“自尽也便罢了,既然活了下来,怎么也不知说自己是不慎撞了柱子?你把老爷气走了,看你今后怎么过!”
她一张清秀的小脸气得满面通红,不屑又不甘地看着陈慧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紫玉原本是在厨房帮工的,可她不甘于那样琐碎劳累的日子,便总想着往上爬。然而她的主子是个没根子的,听说这不完整的男人,在床上可折腾人了,那就是受罪啊,她可不乐意,因此爬床这事她都没想过,只想着去讨好府里唯一的蒋姑娘。哪想到那蒋姑娘清高得很,对于她的示好全然不屑一顾,也不知是哪里的脸摆出那种高傲样子。哼,算起来她还可以赎身为良籍,可这位教坊司出来的姑娘,一辈子就是个贱籍!如今府里好不容易又多了一位姑娘,她还特意花银子调过来,还当自己今后有好日子过了。哪里想到,这陈姑娘一来就撞柱子,真是晦气死了,她攒了那么久的银子都打了水漂!
谁知道迎接紫玉的却是陈慧的一声憋不住的嗤笑。
对上紫玉那不敢置信瞪大的双眼,陈慧连忙憋住笑道:“别理我,继续你的表演。”其实她笑的是“老爷”这个说法,那个或许还不到三十岁的娘娘腔被叫做老爷,这不能怪她笑场啊!
但很快,陈慧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紫玉被陈慧的态度气走之后,陈慧便又躺了回去,试图睡回去。然而,当她又一次醒来却现自己还在这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时,她心中终于涌出一丝慌乱。
难不成,她还真穿越了?
陈慧翻身下床,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人。铜镜有些模糊,但也能照出她的模样了。
这不是她!
这一刻,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慧中真有种看鬼片的感觉。这模样比她的年纪要小很多,可能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青丝自然垂落,小巧的巴掌脸上,琼鼻樱唇,十分耐看。唯一破坏这张脸美感的是,额头上包着的白布,将她的脸色映衬得愈苍白。
镜中的小美人身上有种内敛的美,与陈慧本人是绝不同的。她呆坐在梳妆台前半晌,回想着短短时间内遭遇的一切,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穿越了,还穿到了一个太监的府上!听那个男人……不,太监和那粉紫衣姑娘的意思,原身应当并不愿意跟他,却被迫来了,最后选择了自尽。是那死太监强抢民女?好似这么一回事,但回想起来她刚穿来那会那太监对她说的话,好像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