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威据理力争,口中仍然喃喃道:“总之,我现在就喜欢林小娘,娶不到她,我也就不活了,反正在爹心里只有你自己。当年我娘临终的时候,让你好好照顾我,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过,一心想的就是黄家,是你自己,你对得起我娘吗?”
“来人!把少爷带下去。”见无人动弹,黄天霸猛虎一般咆哮道:“听见没有?!”
“是。老爷。”两个护卫赶忙上前,毕恭毕敬道:“少爷,走吧!”
黄大威见父亲从未如此动过大气,哪里还敢顶嘴,只得起身拜别,刚走到门口忽而想起一件事来:“爹,我今晚请狗县令吃饭,发现他身边那个人有些眼熟。狗县令说是陪他赴任的新县尉,可我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黄天霸闻言,倏地一凛:“这人叫什么?”
“好像是卫长蛮。当时我还问是不是来自魏家村的,结果狗县令就说是随他一起赴任的新县尉,今晚要是没有此人,儿子就成功了。”
“你还说。”
黄天霸刚要发火,黄达赶忙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
“想来这位新县令老爷可真是愣头青啊!”
黄达近前,给老爷倒了一杯茶水,这时又才说道:
“我按老爷的意思去请这位新县令老爷吃饭,结果胡县丞来了,和解的意思我也说得很明白,事后还在钱庄上给他开了两千两银票。本以为这事就此打止,可谁知,这新县令转手就把咱们新找的讼师给说辞了。”
“听说此事后,我想着明日就要审理沈保了,只得又亲自去找到胡县丞言明此意,可谁知新县令仍然不见我,我便将老爷的意思悉数告知了胡县丞,还私下给了他一千两。可我万万没想到,这胡县丞竟打起了太极,我看这胡县丞已经变节了。”
听完这番话,黄天霸语意深长的道:“这么些年了,胡松海能在青山县坐稳,早已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可如今这事倒是让我没有想到。也不知道,这位新县令到底有何种魅力,竟能让胡松海甘心折服。”
黄达点点头,也对这位新县令充满了好奇:“不过老爷,要说今日少爷办这事考虑欠稳妥,不过,让我没想到的事,少爷竟还能想出调虎离山之计,还真就差点让他成功了。”
“嗯?”黄天霸知道他是想缓解自己和儿子的关系,冷冷言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值得夸奖的。”
“是。”黄达知道瞒不过老爷的心思,尴尬一笑。
“好了!”黄天霸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然早该把这人除了。可眼下他已然有了民心,这件事就得从长计议了。”
说罢,黄天霸似乎又想到了很多年前,百姓们自发相拥为哪位县令大人送行下葬,那场面令他历历在目。
那一日,青山县城恸哭震天。
他知道,那就是民心所向。
民心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可就是在啊!
他也曾不以为意,可直到那天的场景,让他永世难忘。
那一天,他令人关闭所有院门,又让家中所有人手把守各处院门。
整整一天,他都是在忐忑中度过。
那种深深的恐惧感,让他一想起,便只觉浑身冷颤。
……
……
刘家。
一块溪山流水大匾额挂在大堂北墙上。
匾额下,一把黄花梨太师椅上坐着刘福山,正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堂下两侧,分列四把太师椅,各自都坐了人。
“好啊!好啊!”
坐在刘福山左首位的刘福水猛地一拍扶手:“黄家小子可真是狂妄啊!连新县令都敢杀了!”
除去刘福山,余者无不颔首。
“大哥,咱们与黄家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也该有个了断了。”
“对,二哥说得对。这黄家仗着黄大贝是国舅爷门下红人,在青山县作威作福,也该治治他们了。”
“……”
堂下四人似乎有许多怨气。
这些年他们经营的各处生意,都因为黄家而受了影响。
尤其是棉布业,如今也被黄家主宰,留给刘家的生存空间已经越来越小了。
“诸位家弟。”刘福山抬手虚晃,“这黄天霸三世大财主,已在青山县经营多年,如今我们单单想要依靠新县令只怕还不够。”
刘福水略略一笑道:“大哥,我倒有个法子。”
“噢?快说。”
“咱们可以从黄家四小子入手,先拉他下水。”
刘福山道:“你是说杨家米铺的林小娘?”
“正是。”刘福水重重点了点头:“杨家掌柜那边我去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