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清月楼。
望着人来人往的清月楼,罗祥和几名西厂番子,伪装成看客,看着楼上的女子,实际上在盯着其中一桌的公子哥。
“公子,最近老爷说尽量不要出门,当今陛下在应天,万一惹出事来,老爷也罩不住呀!”
一名下人望着流连忘返的公子,赶忙劝道。
苏克勤完全不想理他,他可是南京刑部尚苏清的儿子,再说了,他只是来逛下青楼,又没干啥坏事,能有什么祸事?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本公子待会就回去了!”
殊不知不远处两个桌子的人,都在暗中观察这位苏公子,罗祥向身边人问道。
“这位苏公子,一看就是纨绔子弟,待会等他们离开以后,就把他抓住,这些人居然一直反对设立西厂,必须得给他们教训!”
“罗公公,小的不解,为何不直接在这清月楼动手?时间越久岂不是越夜长梦多?”
瞟了一眼番子一眼,罗祥冷笑道。
“能在这里动手,你觉得本座还会伪装进来吗?这个清月楼背后站着的可是主子,别说你们几个兔崽子,就是干爹在这里也不敢放肆!”
清月楼背后站着的竟然是太子爷,这让他们万万没想到,随即也不再说。
旧皇城乾清宫。
朱见深看了看题本,望了一眼底下的应天府众武大臣,严肃道。
“当初朕决定开设西厂,想肃清吏治,整肃贪婪奢靡之风,本是一个好事,结果呢?众大臣皆不同意,甚至有的大臣死谏相逼。
朕南巡之时,众臣跟朕保证,说这应天府乃是陪都,南直隶最为繁华之地,说的是天花乱坠,可朕才来多久,就发生了如此严重的灭门惨案,全家几十口不是失踪就是死亡,这就是大明的应天,大明的繁华之地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应天府已经多少年没有发生过案件了,结果陛下南巡的节骨眼上,发生这么一起严重的灭门之案。
一名官员站了出来,行礼道。
“陛下,这案件性质虽极其恶劣,但却于应天府政绩无关,这只是偶发事件,西厂的开设让天下人士子惶恐不安,监督有都察院,朝中各部门都有,根本没有必要让阉人来借法乱权!”
“哦?你叫什么,身处何职呀?”
朱见深都没有正眼看他,只是瞟了一眼,像这种大臣,朱见深理都懒得理会。
“回陛下,臣是南京太常寺卿杨一清,陛下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汉唐宋之阉宦误国还少吗?一个宦官能让大汉四百年庞大帝国轰然倒塌,一个宦官能让盛唐由盛转衰,从此苟延残喘,一个宦官能让大宋的军队连连败退,使宋兵闻敌者,如丧家之犬。
这些都是前人之事,今人之史,后人之镜,陛下从英宗皇帝之后,天顺年间即位以来,外镇诸夷,内驭生民,天下无不称颂陛下乃圣主明君,岂可因阉宦而自毁皇恩呼?”
太常寺卿杨一清的话,让在场官员无不认可,众人都觉得,陛下这些年改变甚大,刚即位时还有明君之范,后来越来越偏离明主之道。
朱见深见众臣脸皮如此之厚,不由得佩服,不得不说,能这样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自洪武年开国至此,大明已有一百零九年国祚,你们看看历朝历代到了这个时候,汉之宣帝,唐之睿宗,宋之仁宗哪个不是发展内治,整顿诸官?
父皇在位时,朕以为大明的最大祸害在北方,可如今朕才明白,不在北方蛮夷,而是在朝堂之上,朝堂衮衮诸公,都是报喜不报忧,以三寸之舌扬天下,可朕南巡后亲眼见到的,与尔等所说截然不符。
尔等却把汉唐宋亡国之祸都归咎在阉宦身上,难道你们这些人就没有错吗?
都说历朝阉宦误国,难道不会以儒乱法吗?臣导致亡国的都有,大宋的灭亡与尔等人就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