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颜竹君那撅地快要挂茶壶的小嘴,颜正茂一下子乐了,阴霾的心情都散了不好。
“哟,我们家丫头都知道要省着用水了,真不容易啊!”颜正茂揉了揉颜竹君的脑袋,好一阵揶揄。
说来颜竹君还真没什么好让人诟病的地方,唯一的一点就是这洁癖,每回颜竹君洗澡都得用上七八桶水,冬天还好一些,三天洗一次,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不在意,可这夏天天天用七八桶水何氏就有意见了。
尤其是是烧水费柴火,颜正茂天天都得给颜竹君劈柴,弄得他也快吃不消了。
颜竹君瞪大眼睛护着自己的脑袋,憋屈不已,“爹……我知道我洗澡费水,可我都把洗澡水存起来浇菜喂牲畜了,没浪费,就是烧柴火凶了一些……”
说到这里颜竹君有些气弱,赶紧转移话题,“爹,如今府城又来了难民,我们家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颜正茂毕竟只是摆摊没有门面,一旦府城难民多了,就会有许多不稳定的因素,而且上街的人也会变少。
颜正茂无奈地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的生意明显比以前差了,就连酒肆茶楼的买的量也少了,所以今天的东西都没卖完,留着我们自家人也吃不完,看那些难民又可怜,好些老人小孩饿得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我就分给他们了。
明天这些分量可以少做一些,我去观望观望,另外家里还有好些前年没吃完的陈粮,让你娘做成菜粥,明天我一起带过去,碰到那种严重的我们也接济人家一下,就当做点好事,积点阴德。”
颜竹君愣怔了片刻,莞尔道:“成,爹想做好事我支持,正好我那里还存着不少杂粮,都是前两年留下来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我去找看看。”
如今颜家的条件好了,再加上颜璐年纪大了脾胃不好,是以家中不再吃那些粗粮,颜竹君自己也不爱吃,现在又是她掌勺,那些粗粮便被剩下来了。
第二日颜竹君真的给颜正茂准备了一大缸热腾腾的菜粥,好在鲜花饼跟甜汤的分量都少了,颜正茂还挑得动。
府城比起往日冷清了不少,颜正茂挑着担一路走过去能看到街道两边瘫坐着不少难民,现在是夏天,大家也不用担心受冻这些的,只是所有人都有饿得慌,朝路人不停地乞讨。
颜正茂到了南溪院附近刚刚摆好摊位就有不少难民一直盯着他瞧,他这心里堵得慌,做生意也没什么干劲。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附近的摊贩全都出摊了,颜正茂跟相熟的摊贩打了招呼,尔后四处张望寻找目标,看到有饿得不行的难民就给人家盛上一碗菜粥,尤其是那些老人小孩,几乎全都分到了。
边上的摊贩对颜正茂的举止先是诧异,尔后就是感动,只是他们能力有限,实在做不到颜正茂这程度,便自发地替他叫卖起鲜花饼来。
颜正茂错愕不已,尔后便是感动不已,只觉得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窜,直钻心窝子。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南溪院边上,里面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感叹,“没想到这世道还有这样大公无私的寻常百姓,可真不容易!”
边上之人轻轻点头,听到那一声声叫卖直接朝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去,给老夫买些鲜花饼和甜汤,老夫今日请魏大人和吕大人好好尝尝我们南溪院的一大特色吃食。”
“南溪院特色吃食?”魏东池一脸寻思,随后轻声道:“先生想支持这摊贩直说便是,我可以把他那些东西全都买下来,虽然我也不是很有钱。”
魏东池说完看了看对面的广信府知府吕年哲。
吕年哲赶紧表态道:“魏大人说的是,买这些东西哪里需要傅先生破费。”
“行了,你们都别争了,我可不是开玩笑,等下你们尝尝这鲜花饼和甜汤就知道了,往常我可是隔三差五都要吃上一回的,而且你们不知道,这卖鲜花饼的摊贩可是我们院一秀才的父亲,那秀才今年不过十五岁,明年就要下场考举人了。”傅李清摸着自己发白的胡须,老神在在地说道。
吕年哲和魏东池皆是一惊,“十五岁的秀才?”
明年下场,那岂不是十三岁中秀才了!
对上两人震惊的神情,傅李清朝吕年哲说道:“两年前我们学院不是有一个十三岁的秀才,就是那摊贩的儿子,我起初知道这个事情也挺震惊的,跟那摊贩交流了两回才知道,他们家也算是香门第,家里人人念识字,这才培养了出这么个小才子来。
所以我说人不可貌相,若是我不告诉你们这些,你们能看得出来这摊贩的不一般吗?”
魏东池反应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街上忙碌的颜正茂,摸着下巴眼神深邃,片刻才收回目光。
“吕大人,现在广信府多了这么多难民,就这么放人不管也不是办法,为了不引起民怨,镇压更是行不通,我看这商贩的做法就挺好的,连一个小老百姓都知道布粥施善,没到底那些富贵人家一毛不拔是不是?”
吕年哲一惊,对上魏东池晦暗不明的神色,背后冷汗泠泠,赶紧恭敬地作揖道:“魏大人说得极是,待下官回去之后立马发动那些富贵人家拿出粮食接济难民,再在城外搭建一处临时收容处,收容那些难民,力保广信府百姓安定。”
魏东池这才满意地不再开口,这时小厮把热腾腾的鲜花饼甜汤买回来了,傅李清闻着味儿食指大动,笑呵呵地招呼道:“你们赶紧趁热尝尝这难得的美味。”
魏东池象征性的尝了一块,是玫瑰花味的鲜花饼,一开始还觉得味道怪怪的,多吃两口才品出这鲜花饼的独到之处,不禁赞叹不已,就是吕年哲也是一脸不可思议,那神情仿佛是对自己没吃过鲜花饼很是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