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阳城北到骊山院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三人到了目的地已过了晌午,若是在城北,这个时辰肯定能听到家家户户细碎的话语,但骊山脚下却是一派宁静,即使有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宅院坐落在此,仍是无法让人感到一丝人气儿。
颜竹君一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要发现一些令她感兴趣的事物,可惜现在是冬天,满目萧瑟,什么也看不到,着实有些失望。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陈中人指着前面一座不小的宅院有些兴奋地说道:“这里像这样的宅子还有四座,价钱都一样,等会儿我带你们一一走一遍,你们可以自己挑选中意的,说实在的,你们这个时候租还好,若是到了明年科举那会儿,这附近的房子可就真的一房难求,还是要那种好几人挤在一处的,即使你再有钱也很难再有单独的空房间。”
在陈中人碎碎念中,颜竹君下了马车,将那四座宅院一一观看一遍,“陈中人,这里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无人居住的宅院?”
颜竹君困惑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形环境,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陈中人揉搓两下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子,这才呵着白气解释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寻常人家怎么会在这里生活!你们看这些高墙大院,多是富贵人家特地建起来的别院,专门供盛夏避暑用的。
若是到了盛夏你们便能看见这里时常有富贵人家的马车进出,可是这会儿是严冬,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到这别院找罪受?除非是那种犯了事的内宅妇人小姐才会在这个时候到别院闭门思过。
跟你们说,这些都是大户人家的阴私,我也是干这行的才知道一些,你们出去外头可别乱说,没得给自己惹麻烦。”
陈中人好心地提醒一句,颜竹君和方铁了然地道谢,不再多问。
陈中人见他们如此受教,便接着说道:“不过那些富贵人家的别院是不可能拿出来外租的,你们也不用担心那些问题,这些可以租用的院子都归骊山院所有,就是为了给院一些特殊的学生提供方便,或者租给一些外地前来求学的人,比如像你们这样的。”
这下颜竹君不得不佩服骊山院的院长了,这人还真是个懂得经营的,这么一来二去,院里面肯定不缺教学资金。
考虑到与院大门的距离还有周边的情况,颜竹君最终选了一座挨着小竹林的三进宅院,这里距离骊山院的正门不远,穿过小竹林还能快速从院的侧门进去,可以说极其便利。
定好了宅子,陈中人也不拖沓,直接与颜竹君签了一年的租赁。
颜竹君付了两百两,拿到那张薄薄的租赁还有些恍惚,就这样两百两银子就没了,她的心在滴血啊!若不是她这一路上这么折腾,这会儿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般想着,颜竹君越发明白赚钱的重要性,不过这个事情还需徐徐图之,不可一蹴而就。
两人先送陈中人回去再赶回玉翎巷已是黄昏日落,深冬的日头短,等他们回到住的客院天已经彻底黑了。
颜竹君和方铁顶着一身寒气进屋,见葳蕤正在给颜景泰喂粥,不由得挑了挑眉道:“大哥,你这生病还真是生得彻底!”
颜景泰眼中闪过几分戏谑的笑意,轻声道:“下晌寇大哥突然过来,还好我在午休,要不他这么无声无息地进来我肯定露馅,出了这么个事,我便让葳蕤直接把我当病人伺候,做戏做全套。”
被颜景泰这么一说,颜竹君总算不再吱声,将那张租赁交到颜景泰手中,颇为心疼地说道:“大哥,我跟铁头哥哥租了一座三进的宅院,就在骊山脚下,距离骊山院很近,就是那里没什么人气,采买东西也不太方便,出行还必须坐马车,不过胜在清幽,距离院也近,方便你安静地念。”
颜景泰结果细细看了两遍,这才轻声道:“你决定了就好,我没什么意见,至于出行方面,我们有马车,远些就远些,不碍事的,只是这租赁一年就要两百两实在太贵了,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我们可就难办了。”
之前颜景泰对颜竹君行商的事情还不怎么重视,对于颜竹君那套说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单纯不想颜竹君不高兴才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胡闹,现在看来是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颜竹君可不知道颜景泰此时心中正翻江倒海,兀自寻思道:“如今房子也找好了,里头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而且那些东西都是骊山院的,我们也不用担心这一年之内租房之事会有变故,若是可以,我们明天就能搬走。
大哥还是好好琢磨着怎么跟寇大人辞行才是,明天我就带着铁头哥哥先把我们的行李搬过去,顺便添置一些柴米油盐和被褥,这些东西都需要重新置办,唉!明天肯定又要花上几十两银子,好在不是几十贯钱,要不我还真搬不动......”
噗!方铁一个没防备,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咳了好几声才红着脸道:“三丫头,可真有你的,谁会搬着几十贯钱出门买东西!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颜竹君翻了翻白眼,嘟喃道:“我就是说说,傻子才当真。”
方铁:“......”
颜景泰:“......”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颜竹君和方铁已经出了寇府,两人先是赶着马车去主街采买棉被布匹,这会儿棉被正是供不应求之时,在加上安阳物价高,一床棉被竟然要八两银子,若是棉麻混合的就便宜一些,但一床也要五两银子。
颜竹君已经对安阳的物价麻木了,买了三床八两的棉被,三床五两的棉被,一下子就去了三十九两,再加上六床褥子,六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这还是布庄掌柜减免之后才有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