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学生相对也要付出,要真正做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不是父子,但胜是父子的关系,在当下士林是十分风行。而士林中人盘根错节的关系,就以此为奠基,逐渐展成一片参天大树。
林邈失笑:“你倒是对他十分看重。”
陈老板哂笑一下:“若不是记挂你,你当我有那个闲心去管你的闲事。你可别忘了十月大比,若是今年清远学馆再输了……”
接下来的话陈老板未说,林邈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轻叹一声:“事事皆由天定,若现实如此,也强求不得。”
陈老板连连摇头跺脚道:“哎呀,不是我说你,你就这性子最是让人头疼。你和别人论君子之道,可别人却从来不跟你按这个来。这一年又一年皆败于那小人之手,如今竟弄得没有好苗子愿意来此求学,长此以往可该如何是好。”
“墨之贤弟,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这清远学馆的名头可就要败在你手里了。”
语毕,两人皆是沉默。
林邈面露疲惫之色,陈老板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放缓了音调,道:“我是拿你没办法了,反正人我是给你带来了,我真的很看好这孩子,至于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邈点点头:“墨之贤弟,为兄在这里先谢过了,只是收徒之事还是日后再说。你放心,他即入了这清远学馆,我自是悉心教导。”
陈老板也明白他的心结在哪儿,倒也没有强求,两人又叙了会儿旧,陈老板便出言告辞了。
陈老板从厢房中出来时,薛庭儴也刚回来。
他被斋夫带着在这学馆里四处逛了一逛,看得出这座学馆的年头有些长了,许多建筑上的漆都有剥落,但一花一草一木都可见清雅。
像个读的地方,不像那清河学馆,处处都透露着一种铜臭味儿。
两人相携离了去,路上薛庭儴向陈老板询问束脩之事。
问过之后才知道清远学馆的束脩十分低廉,除了惯例的拜师六礼之外,一年只需一两纹银。
至于平时孝敬先生的节礼,只看家境和心意,送不送都可。另外,关于宿读之事,可选择宿读,也可选择不宿读,只是每日晨读必须到。至于餐饭之事,可选择自带米粮,也可选择每月交纳一定的银钱,由学中供应,都是可商榷。
不像那清河学馆强制要求学生必须宿读,只为了收取那不菲的住宿费及餐饭费用。
据陈老板说,以往清远学馆还有朝廷补贴时,那每年的一两纹银都是不收的,只是后来失了补贴,学馆里几个先生和杂役都要养家糊口,才会收取银两。
陈老板说得语气感叹,薛庭儴心中也感叹着。
在他那梦里,‘薛庭儴’却是整整在清河学馆里读了三年,若是早知道有这清远学馆,招儿也不会为了他的束脩奔波忙碌,当时‘他’被家中放弃也不会那么绝望,而他更不会在清河学馆虚度三年光阴。
幸好现实与梦境终于产生了偏离,莫名的薛庭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招儿拿了布巾,就回到炕沿,解了头上的包巾擦。
她的头又黑又密,长及腰间,她将长捋到颈侧,就微微斜着头坐在炕沿上,让长低垂下来,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
少女穿着丁香色小碎花的夹衣,下着酱紫色的阔腿儿裤子。她要挺直了腰杆,斜歪着颈子,才能避免让湿上的水打湿衣裳。这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搁在薛庭儴眼里,却让他莫名心跳加,有一种的血脉偾张感。
无他,皆因这种姿势,把少女的身段淋漓尽致都显现了出来。高胸翘臀,纤细的一把小腰,薛庭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种极为陌生的燥热感自身体内攀升而起。
可同时却又不陌生,他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正是两人洞房花烛夜之时。
在梦里,那时候他是不喜欢她的,却又觉得娶她是理所当然。
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她该是他的妻。
只是这种潜在最深处的情绪,都被他别扭与愚昧遮掩,尤其他之后去了学馆念,让同窗知道他有个乡下的童养媳,更是招来了许多嘲笑。
可实际上,他内心深处是喜欢她的,所以洞房那夜她被他折腾惨了。
本来他就是懵懵懂懂,她又是初破瓜,他疼她也疼。可他疼还是想,她哭得眼泪鼻涕直流。那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那般示弱,从此他便喜欢上了这种欺负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