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也道:“是啊三郎,你与成公主的事情,为娘也都知道了。要不是因为你,她现在要么好好的当着她的郡主,要么已经嫁作了赞普之妻。为了你,她受尽天下人的嘲讽,都遁入空门做了道姑——你于心何忍啊?”
“我这就去找她!”秦慕白放下了琵琶,朝宫外飞奔。
城墙下,李雪雁吹罢了一曲,缓缓的放下了玉箫,仰头望月,低吟道:“师父,是徒儿顽劣不孝,害你带着我远涉波斯旅途奔波,最终客死异乡。如今徒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你留给秦慕白的东西转交给他,再将你的骨灰带回终南山安葬……慕白,如若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驾!”
一骑绝尘,在朗朗月色之下朝前奔去。
秦慕白一路狂奔跑出宫来,恰巧看到一骑飘然而去,只捉住一个朦胧的身影,很快在月色之下消逝不见。
“雪雁,你为何还要躲着我?”秦慕白只得站住,扶着墙一阵狂喘粗气,“你难道……还想不开吗?”
正当秦慕白一身大汗淋漓气都喘不顺的时候,一名守宫的卫士上前来,递给秦慕白一个布包,说道:“秦少帅,刚才有一位道姑留下此物,说是要转交给你。”
“哦?”秦慕白急忙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檀香木的木盒子。再打开木盒,里面却是一本封面空白的,与一封信。信封上有几个字“秦少帅亲启”。
是袁天罡的字迹。
秦慕白急忙拆信而阅,这是袁天罡的一封绝笔信。原来他知道寿元将近必将客死波斯,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内,再次推衍了一次《推背图》。不过,由于没有他师弟李淳风的协助,推衍可能并不十分准确,往后的年数也不如上一次。
“这本无名,竟是新的推背图?”秦慕白顿时惊讶万分,于是急忙打开翻了几页,表情却渐渐变得迷茫——“怎么全是些晦涩难懂的谶语,与莫名其妙的图画?……咦,这句话我倒是看懂了,说我秦氏将王、永镇西陲,福寿十七世。”
“意思是到了我的后代十八世的时候,咱们秦家这王位就保不住了?”秦慕白不由得笑了一笑,“十八世,那得是多少年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晖。能担当起生前之世,就算不错了。历史上那么多的王侯将相与开国帝王,都无法确保他的子孙后代能一帆风顺。我秦某人不过是拼搏了几年,就保了十八世子孙的荣华富贵,我该知足了。”想到此处,秦慕白突然放声大笑,“那也就是说,至少在我秦家的这十八世里,大唐应该也是平安无恙的嘛!——什么女皇治世、安史之乱、吐蕃入侵、长安沦陷,统统让它们见鬼去吧!”
“我秦某人,这辈子没白活!”
“因为,整个大唐、整个时代、整个民族,都和我一起私奔了!”
武媚娘等人这时也都出了宫外,看到远处的秦慕白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之下,举着一本在那里放肆的傻笑,都惊呆了。
“慕白这是怎么了?”
“他嘴里胡嚷嚷些什么?什么私奔?”
陈妍不禁一笑,“高阳,他在说你呢!说你跟他私奔。”
“哼!”高阳公主恨恨的咬着银牙,若非碍着秦母在场,顺溜儿的一串“贼军校臭男人”,就要骂出来了。
只有武媚娘微微的笑而不语。因为只有她,曾听秦慕白说起过《推背图》的事情。现在隐约听到了秦慕白在那里喊“女皇治世、安史之乱……通通见鬼”,她心中不禁想道:慕白的一颗心,终究还是着落在大唐那里。虽然已经远遁万里,但他仍是牵挂着大唐的江山与华夏的未来。不过看他高兴成这样,估计是已经洞悉了一些天机,知道大唐的未来应该是不错的了。
众人正在猜疑之时,秦慕白突然起了一把火,将手中那给烧了。
“慕白,不要!”武媚娘惊讶的叫道,“这可是袁天师的一番心血呀!”
秦慕白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是袁天师的一番心血,我这不是将它烧了,拿去还给他吗?——媚娘,其实未来如何将来怎样,知道了或是不知道,都没有意义。”
武媚娘一时怔住了,无言以对。
秦慕白上前来搂住她的肩膀,说道:“袁天罡与李淳风说我是乱世妖星,能逆天改命。大唐与华夏的命数都因我而改变。这不,他又重新推衍了推背图,预演将来的历史。其实这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哪天又出个妖星,又逆天改命一次,这些不就是一纸废言了么?——再者话说回来,如果这中所说的都已经是不可改变,那我们更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武媚娘豁然开朗的笑了一笑,“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罢了。你执意要毁去,便毁了呗,我无所谓!我们活着一天,就做好今天的事情。明天自有明天的筹划,子孙各有他们的宿命。如果知道了一切的结局,人生反而变得寡淡无味,就像在等死一般了!”
“媚娘,你仍是这般的睿智。”秦慕白微笑道,“一千年太久,只争朝夕。只要我们活好每一天并做到问心无愧,就足够了。至于后世会如何评价我们,子孙会有什么样的祸福,那都是他们的事情了。”
武媚娘欣然的微笑:“没错,一千年后你我早已化为了尘土,谁又能记得谁?现在这一刻你我相拥月下,既是事实亦是永恒,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