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动。
沈宝坤脸色非常难看,眼中怒意未能及时收拢,手紧紧的攥紧拐杖,道:“别提了,脏了你的耳朵。”
“那祖父,孙子向南山先生告假两日,你可知为何?”
沈宝坤抬头看向面目清俊的少年,他浓眉,眼睛深邃,鼻梁高挺,气质儒雅,是他花费心机培养出来的嫡出血脉,也是他沈宝坤的骄傲。
这一年,孙子入南山院后,渐渐崭露头角,朝中大局都是孙子沈浔之告诉他,并给他一一分析。
他很看重沈浔之的看法,毕竟,他将来是要担任沈府家主的苗子。
“浔之,是不是那些世家子弟告诉了你什么?”
“祖父,中令的儿子偷偷向我透露,皇上有意寻沈家错处,斩沈家一臂。”
斩沈家一臂!!
“家主近日频频出错,在朝中闹出不少笑话,皇上早已萌生废除沈氏的念头,只是碍于近日江氏一族被屠,皇上暂时没有对沈家下手,江门惨案算是暂时保住沈府,可圣上已动此杀心,近日又因送假画之事,皇上一直冷落皇后娘娘。”
“还有一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那是顾家小郎君同我偷偷透露的。”
“他说太后寿诞那日,贵妇、皇后等齐聚紫薇亭,沈府的二姑娘偷拿晋王妃生前写的诗词,当作自己的诗,当众吟诵,却被晋王妃当场抓包,落了面子。”
“竟还有此事?”沈宝坤声音拔高了几分,若不是已经坐上马车,他非得再回去大骂沈府一家子,哪儿学来的歪风邪气。
“是的,听说本是夫人偷偷拿了沈菀妹妹的诗,想为沈二姑娘造势,结果那些诗词是晋王妃生前寄给沈菀妹妹的,夫人拿错了晋王妃的诗,给沈二姑娘造势。”
“荒唐,荒唐至极。”沈宝坤气的胸口起伏明显。
沈浔之把手覆在沈宝坤的手背:“祖父,幸好皇后娘娘掩盖了此事,只是到底是理亏了,晋王妃出自顾家,顾家那边多少招了些闲言碎语。”
沈宝坤听了沈浔之的话,心里在打颤:“我怎么感觉沈府近日被鬼迷眼了,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祖父。”沈浔之回头看沈宝坤:“有没有可能,家主在谋什么事情,中令的儿子说那江家灭门惨案多少牵扯到……”
家主二字,他没有说出来。
但沈宝坤已经猜到后面的话。
“沈家已经被皇上盯上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沈氏一族二十年前,走错一步,便让沈氏消耗一半族人,连当时的皇后和太子也不在了,若沈府再出事,我沈氏一脉必受牵连!”
沈浔之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座山压在沈宝坤的心头。
沈氏上一任皇后,是他的嫡姐。
她教导出来的君临太子爱民如子,体恤底层百姓,身为储君时,做出了许多变政改革,但也触动了世家的利益,举步难行。
你说这样品德恭谦,事事为他人着想的储君,他为什么要去谋反。
他只要再熬个几年,等先皇仙逝,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需走上谋反之路,去谋得那个位子。
他们心里都明白,君临太子和皇后都是被害的。
景隆帝在上位后,为何不敢对沈家动手,反而又娶了沈氏为后。
不过是想效仿君临太子的仁。
安抚余下君临太子党羽,快速收服民心。
这才让原本要被诛连九族的沈氏一族,免了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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