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来啦!”杨庄头本来站在院子里,一听到院门响,立刻就小跑着迎了过来,十分殷勤。看到后面的二闺女,脸顿时板了起来,“二丫,不是叫你好生伺候姑娘的吗?这么冷的天儿,你带姑娘出门瞎跑什么?是不是又淘气了?”
二丫十分委屈,“我没有,我……”
“还嘴硬了是吧?你这性子也就姑娘脾气好,纵着你。姑娘,这丫头不懂事,您多担待。她要是不听话,您该打打,该骂骂,这是为她好的,是教她规矩,小人一家……”
“行了,不关二丫的事,是我自己要出去转转的。”沈小楼打断他的话。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杨庄头顷刻又换了一副面孔,别说沈小楼了,就是他亲闺女都撇嘴,她爹这样的恐怕就是戏里唱的奸臣吧!
“你过来有事?”沈小楼接过二丫盛的鸡汤,喝上一大口,舒坦。
杨庄头连忙道:“是有件事要请示姑娘。咱东边那个庄子上的管事找到小人,说他们主家要卖庄子,因为咱两家离得最近,就先来问问咱们买不买。咱要是买,就卖给咱们。咱要是不买,他就再去另寻别人。”
沈小楼心中一动,“就那个主家是读人的庄子?”
“姑娘知道?”杨庄头有些意外。
沈小楼心道:这不刚刚才吃过他的瓜吗?便问:“地好不好?他们想卖什么价格?我手头没有太多银子,要价太高的话……”
她手上也就一百多两银子,把那几样金银首饰都当了,撑死也才二百两。沈小楼虽不知道地价,但也知道隔壁那庄子二百两都买不下来的。
她看向杨庄头,杨庄头接着道:“地都是好地,一大半上等田,一小半中等田,买下来绝对合算。到时两个庄子合成一个大庄子,无论是耕种还是管理,都十分方便。”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神色纠结。
沈小楼抬了抬眼,道:“可是有别的不妥?有话你就直说。”
杨庄头这才道:“小人本来是不想劝姑娘买下的,那庄子是没什么毛病,就是庄上的佃户不省心,小人担心以后会很麻烦。可是那管事说的价格又实在便宜,庄子跟咱们庄子差不多大,官价在九百两左右,可那管事开出的价格才五百两,太合算了,错过多可惜。”
这样的巧宗儿实在难得,杨庄头自然不想错过。庄子大了,地多了,他这个庄头不就更威风了吗?
沈小楼却皱眉了,“这么便宜?别是坑人的吧?”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哪有那么多便宜占?别是个坑吧?
“说是主家着急用银子,卖得急才这么便宜的。”
就算再急也不该这么便宜,整整少四百两银子呢,都快半价了。难道主家犯了事,急着处理家产跑路?还是他们准备一庄多卖?
沈小楼可没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相反她十分冷静。她心动吗?自然是心动的,捡漏的事谁不乐意?可她有脑子呀,不会为了占便宜明知不对劲还往坑里踩。
几百两银子的事,不得不慎重。沈小楼想了想,道:“这样吧,劳烦杨庄头再细细打听打听,弄清楚是不是真的因为主家着急用银子才贱卖的。要是真的,那就买下来吧。至于佃户不省心,呵呵,姑娘我专治各种不省心。”
她眸中冷意闪过,接着话锋一转,“要是这里头有别的陷坑,再便宜也不能沾。”顿了一下,“他们主家呢?我想见见他们主家。”
杨庄头心中一凛,“好的,姑娘,小人这就去打听。”
退到院子里他站住了,朝着李妈妈的屋子望了一眼。姑娘没回来前他已经跟李妈妈吵了一架,都这个时候了,臭婆娘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居然想要拉拢他!被他奚落了几句,就恼羞成怒,对着他破口大骂。
是,他一个大男人是吵不过她,但他只要说一句“安心做你的针线活吧”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个黑心肠的,欺负了他那么久,还想挑拨他和姑娘的关系,哼,姑娘现在重用他,庄子上大小事情都交给他办,他是傻了才会听她的?
回头得提醒二丫多留意,李妈妈这个臭婆娘还贼心不死呢,得把她看紧了,可不能让她翻了身。
买田置地是好事,沈小楼想着瘪瘪的荷包,手里的鸡汤都不香了。内心深处她还是期待能捡个漏的,五百两银子……还差三百两,她又得想办法搞钱了。
卖点什么好呢?种的青菜还没长成,就算先卖一茬也挣不了三百两银子。
发愁!
李妈妈要是个金人就好了!
杨庄头对买地的事特别上心,第三天就过来回禀了,“姑娘,小人找人打听了,说是他们主家被个官老爷瞧中了,要招为女婿,他着急筹银子下聘礼、办婚事。这个庄子不大,位置还偏,收益也不多,索性便卖掉了。卖得急,所以才这么便宜。”他抬起头,眼底带着期望。
“主家呢?”沈小楼问。
杨庄头道:“说是匆匆来了一趟,又走了,忙着呢。”
“连见一面的空都没有?”沈小楼不信,买卖这种东西,还是跟主家打交道比较好,“你再去找那个管事,就说我有诚意买他们的庄子,但我要跟主家谈,而且红契白契都不能少。”
杨庄头觉得姑娘太过小心了,大户人家都是这样,铺子呀,庄子呀,什么事都是奴才出面经办。姑娘连庄子都没出过,怕是不知道这些事,他刚想张嘴,对上沈小楼清凌凌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小人这就去办。”
一连过了几天,屋里种的青菜都长成了,沈小楼也没见到隔壁庄子的主家。一开始说让她等一天,后来又说实在太忙,推三阻四的,这下连杨庄头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唉声叹气在那惋惜。
要沈小楼说,有什么惋惜的?人家做局坑你,你没掉进去不该庆幸吗?
要是一般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及时抽身,事情到这就了了。可沈小楼显然不是一般人,隔壁庄子想坑她,她怎么能不还回去?她这人睚眦必报,打小就不肯吃亏。
哼,读人……读人在她这儿可没什么光环!自古以来,负心多是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