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副院长的车队远去，张江明气得一跺脚，“叶志刚！下午下班前，我要一个明确的解释！否则，你就把辞职报告递上来！”
张江明离开后，叶志刚也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公安局。他刚到楼下，就吩咐驾驶员：“把汪道阳叫来！”
刑警大队长汪道阳听说叶志刚召唤他，又听说叶局长怒气冲天，一边快速赶来，一边回想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做错了的事情。
是有那么三两件事情不如意，但叶局长不至于动怒，毕竟自己是叶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对他忠心耿耿......
汪道阳定了定心，敲门进了叶志刚办公室。
叶志刚的警帽扔在办公桌上，屋里已是烟雾缭绕。
汪道阳轻手轻脚走过去，双手把叶志刚的警帽拿起，轻轻摆好。
“道阳，今天被张记痛骂一通，丢人丢到家了......”叶志刚吐出一口烟气，叹了口气说道。
“局长，出什么事情了？”
“牛波那小子，今天凌晨去了大山镇卫生院，把林辰和他女朋友抓来了，名目可笑的很，扫黄打非，结果今天是省城医院的院长来送设备的日子，张记也去了......”
叶志刚自嘲地说：“你没看见我在张记和周副院长面前，低三下四哀求林辰给他打开铐子的样子。江明，那年你闯了祸，我替你去向姜东康求情，都没这么没面子......”
自己闯祸那年，叶志刚作为他的领导去向姜东康求情，被姜东康罚站两小时，汪道阳一想到此事，就恨不得替汪道阳赴汤蹈火。
因此，汪道阳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扫黄为什么要扫到卫生院？而且丁常源在那里，治安大队一个电话就行了，他们不应该亲自下场啊？”
“谁说不是，我怀疑这里面有内情，张记让我给一个交代。道阳，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先把牛波带去，给我审出背后的原因。”
汪道阳嗯了一声，刚要走，叶志刚又嘱咐道：“你亲自审，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汪道阳走后，叶志刚陷入了沉思。
通海官场即将发生大变化的前夜，自己的手下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啊......
昨天下午，政法委记姜东康把叶志刚叫到他办公室商量事情，姜东康当公安局长时，叶志刚是副局长，现在又是顶头上司，所以表面上，叶志刚一直对姜东康毕恭毕敬。
商量完事情后，姜东康告诉叶志刚，王亮已与张江明产生了矛盾，将被迫离开的事情属实。姜东康暗示叶志刚，在通海官场，张江明可能会跛脚。
“我孙子问我，为什么有的人会脚踏两只船，我说，只踏一只船，万一沉了呢？一只快要沉的船，就没必要死抱着不放了。”姜东康又讲起自己可爱的大孙子的笑话，而叶志刚，则只是沉默地喝茶。
在一县政法系统，政法委有协调公检法的职能，但公检法这三家，光靠协调是协调不动的。所以很多地方，出现了政法委记兼任公安局长，或者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的现象，这样才有真正的实权。
叶志刚明白，王亮如果真的离开通海县，原来被打压的势力又会蠢蠢欲动，各自都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姜东康便是想把公安局这股势力收归麾下，所以极力拉拢自己。
叶志刚虽然下令审牛波，汪道阳却不能真的审，他和牛波是师兄弟，都是省城警察学院毕业的，算起来牛波比他还高两级。
牛波被叫到汪道阳办公室后，汪道阳屏退他人，严肃地说：“师兄，叶局长让我审你。大山镇卫生院的事，你给我说实话，否则，咱们俩都不好看。”
牛波叹了口气，“汪大队，我是被人给骗了！”
“怎么说？”
牛波把刘锐给他打电话一事详细复述了一遍，“这小子骗我，说要抓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科员，我哪会想到是林辰。要真知道是林辰，打死我也不敢这样做。”
“你什么时间知道是林辰的？”
“我打发两个兄弟，让他们凌晨去大山卫生院，他们是三点多钟去的。抓回来后也没审，一直关在那里。早上我上班时，让他们放人，结果说俩人不走，我这才知道是林辰。恰好这个时候，叶局长打过来电话了。”
汪道阳严肃地盯着牛波，“牛大队，你要保证没说假话，叶局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说实话，他还能考虑一下；你要是说假话，就等着被收拾吧！”
“汪大队，我说的都是实话，刘锐打的是我私人那个号码，你可以去查录音；昨天晚上出警的兄弟，有值班表，你也可以问他们。”
“那好吧，你把事情经过写下来，我会调查的，这两天你低调一些。”
汪道阳效率很高，四个小时过后，便拿出了调查结果放在叶志刚面前：“叶局长，牛波是被刘锐骗了，这是详细过程，这是通话录音，这是值班民警的证词。”他把一摞材料放在叶志刚面前。
叶志刚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是震惊。
“真是刘锐指使的？”叶志刚放下手中的材料，严肃地问道。
“牛波的弟弟在海西开发区，刘锐答应帮他弟弟调动工作，条件是修理林辰一次，让他出丑。刘锐的亲舅舅是海西开发区一把手邵一夫，这个局长你应该知道。”
“刘锐太胆大包天了，这种做法如果公开来，是为人所不齿的。另外，他为什么要修理林辰？”叶志刚又仔细看了一遍两人合谋的经过，抬头问汪道阳。
汪道阳说：“刘锐上任后，就与林辰看不对眼，互相压制，林辰几次让刘锐在张记那里丢了脸。特别是海西开发区签约事件，估计刘锐也想替他舅舅出口气。”
“这事不要对外传播。”叶志刚把那份材料锁进抽屉，对汪道阳说：“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几天前，张科昆去了大山镇林辰那里，随之忠诚、姜东康、秦海龙、王亮等都去了，就连杜洪刚都送去一副字画。在这个当口上，刘锐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想让把矛盾激化起来，好浑水摸鱼？”
汪道阳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一个小小的刘锐，他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你别忘了他背后是谁。王县长马上要走了，通海县以后到底什么样，还很难说，我们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王县长确定要走了？”
“昨天姜东康特意告诉我的，想拉拢我。估计现在不光他，别的常委也起了心思，现在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我明白，毕竟刘锐是老刘记那一家子的人。我回去让牛波重新写一份事情经过，让他一口咬定是工作疏忽。”
“嗯，这事如果捅出来，也影响我们的形象，这也是为了维护我们形象不得已的办法。道阳，证据链要固定好，别让人一眼看出问题来。材料做好后马上送来，我去给张记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