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久姚的娘不在家。家中奴隶们见久姚归来,好些都激动的哭红了眼,跪在久姚的脚边泣不成声。
“快起来,你们都起来。”久姚赶紧去扶他们。
“久公主,你回来了,你又瘦了……”
“你们都快起来,哭什么。”久姚扶了这个扶那个,“我娘上哪儿去了?”
“夫人早上出门了,去老爷的坟前祭拜。”
久姚的心一疼,“我知道了,你们准备一下今天的饭食,岷山君要在府里做客,我去把娘带回来。”
久姚说去便去了,虞期收了天车和英招,也跟了去。沿着上次姚呈意出殡的路,一路去到都城郊外,夏风扬起衣袂,蝉鸣声刺耳,久姚提着裙子,远远瞧着姚呈意的坟前空空荡荡。
娘竟不在。
久姚来到坟前,胸中涌出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抚着墓碑跪了下去。
“爹。”久姚朝着墓碑叩首,一下、两下、三下。
几个月了,她这不肖女才知道来看爹。久姚眸底翻滚着悲切,手指在墓碑的刻字上缓缓摩挲。
爹,你还好吗?
虞期来到她的身边,唤道:“久久。”
“虞期。”痛定思痛,久姚将满腔情绪抿作一笑,起身,低头看着坟前摆着的贡品,有新鲜的水果,还有秫酒、面团、稷米粥,分别用上了年头的黑陶盘子装着,这些盘子久姚识得,正是姚府里的。可见娘的确是来过了,之后便去了其他地方。
“久久,看那儿。”虞期发现了草丛中的足迹。
“一定是娘。”久姚沿着足迹寻了过去。
足迹延伸了很远,那方向久姚不陌生,正是泗水。昔日她在没被泗水公子纠缠前,经常跑去泗水边玩,后来认识了泗水公子,便怎么也不愿靠近泗水了。
眼下,为了寻娘,久姚也不想那么多,仔细跟着足迹走,终于看见了远处那一衣带水。水边还有人,看背影是个妇人。久姚不禁激动,加快步伐,却瞧见那妇人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的向前走,一步步晃晃悠悠的,竟是在往河中走。
久姚顿时吓得亡魂皆冒,娘要投水自尽吗!
“娘!”久姚飞奔过去。
视野中娘的背影离得那么远,一步步踏入水中。水淹没了她的鞋子,淹没了她的脚踝,淹没了她的膝盖……久姚面色越发的白,发狂般的奔跑,脚下好像踩到碎石,硌得她生疼,她忽然就失去平衡,扑倒在地。踩到的那东西也飞起落在了她脚边,一支梧桐木雕成的发簪,她认得,这是爹给娘的定情信物,打她有记忆起就没见过娘会在白天拆下这支发簪。
一双手把久姚抱起,她回头,见是虞期,慌忙拉着他道:“救我娘,我娘要自尽!”
虞期右手结了个手势,将风化作看不见的绳带,绳带另一头缠住久姚的娘,轻轻一挥,久姚的娘便被拉到了岸边。
久姚的娘呆住了,半晌后回头看去,而久姚已经飞快的冲到她面前。
“娘!”后怕让久姚显得激动,使劲抱住娘,眼底泛开一片模糊,“娘,你怎么这样傻,以为死了就能见爹吗?爹是希望我们母女能好好活下去的,你怎么忍心抛下阿久啊!”
久姚的娘怔怔的抬起双臂,抱住久姚,“阿久,是阿久……我们家阿久回来了?”
“娘!”久姚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死死的扎进娘的怀里,“幸亏还来得及,幸亏我这会儿回来了,不然我就救不了娘了。我没能见爹最后一面,不想同样的事再这样猝然发生在娘的身上啊!”
久姚的娘愣愣道:“阿久,你在说什么?”
“我……”久姚抬起头,有点懵。
虞期这便将事情简要的叙述了一遍。
久姚的娘笑了,揉着久姚的头发,说道:“是娘不好,看把我们家阿久吓坏了。娘今天去给你爹上坟后心里不太舒服,想来泗水边坐坐,后来又觉得天气太燥,才想到水里镇定下心思。我没想着自尽,我知道那不是你爹希望的。”
“娘……”
“我们家阿久还是老样子,没事,没事的,我们回家吧。”
久姚悬着的心这才归位,她将那梧桐木簪子戴回了娘的发髻上,嫣然一笑:“娘真是不小心,下次别再弄掉这发簪了,害我差点吓晕过去。”
“好,娘答应你。”久姚的娘又对虞期道:“岷山君,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们家阿久。”
久姚诧异,“娘,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岷山?我当初不告而别,是我不孝。”
久姚的娘抚过久姚的头发,“我知道阿久去找夏帝了,也知道后面的事,岷山君派仙鸟给我传过话。娘不怪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回来就好,我们家阿久是最听话的孩子。”
“娘……”久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些泛滥了。
一路回家,久姚和娘说了很多,为了让娘高兴,久姚讲了岷山的美景、那些可爱的动物们,还有很多的灵芝仙草。那些灵芝仙草自然在虞期的袖子里,久姚请求回府后就把灵芝入药了,给娘也补补身子。
“娘,有件事我刚才就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