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了一直不太喜欢鲁豹,坚信自己跟他命格相克,近年才刚有点缓和,结果又搞出这么一出。
出六盘山后向导回去,三人往前又走了半天,找到一处破庙过夜,烤着火,烦了也反应过来,“咱们好像被那货给骗了”。
渭州东西三百六十多里,南北三百八十多里,开元年间有五千三百户,四个县中三个在渭水沿岸,这地方的特点有两个,一是冷,气候与关中大不一样,二是干,降雨少且境内只有有限几条河流。
安史之后吐蕃人来了,连年战乱之下,跑的跑了,跑不了的死了,剩下的人被吐蕃人压榨蹂躏,胡乱折腾之下也造成大片的无人区,像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堡寨都没有,有没有向导都差不多。
阿墨道:“沿这条小路一直走就能到陇县,那里应该能打听到阿依豁真的消息”。
渭州阿骨萨(万夫长,军政主官)叫茹布,是吐蕃贵族,也是陇右节度使尚戒心的族人,俩人据说还有点小亲戚,这家伙是个标准的懒人,什么都不管,只顾吃喝玩乐,州制所他自领,其余三县则分给三个儿子,各管各的地盘,至于效果可想而知,陇县千夫长是二儿子,平生只有一个爱好就是谈论苯教教义。
狗子把柴丢下,“大帅,明天你和少帅慢些走,我前边探路”,一个普通正兵能跟着大帅和少帅来陇右是很值得兴奋的事,他总想着要表现一把。
烦了笑道:“就咱们仨人还探个屁的路,有事一起上,逃命一块跑吧”。
按他的估计,至少要三年后大唐才能积攒下收复陇右的本钱,前些日子才让月儿挑了些人打探各地情报,如今他却提前几年跑了过来,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食物还能吃个两三天,横刀和投矛拿布包好,铠甲盾牌和长兵器太扎眼,根本没带。此行遇到小事还好,真遇到厮杀就得直接跑路,外面朔风凛冽,发出呜呜的怪声,隐隐有狼嚎夹杂其中。
把刀放到手边,烦了靠着墙闭目养神,他是大唐邓国公,安西军主帅,按理不该来冒险。可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这样,横刀触手可及,外边有风声和狼嚎,明天去挑战未知的风险,这种感觉很奇妙,能让人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阿墨已经睡着了,他本是个警觉的人,在阿塔身边的时候又很放松。
“大帅”,狗子小声道:“咱们什么时候杀过来?”。
烦了睁开眼睛笑道:“你想什么时候?”。
狗子往他身边挪了一点,低声道:“兄弟们都说大帅一定会杀回安西去,到时候都能跟着升官分地”。
烦了无声笑了起来,这就是大唐,大唐的士兵永远不缺对军功的渴望,他们固执的认为好男儿就要凭手中弓槊出人头地,死在阵上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狗子,你想不想去安西?”。
“想!”。
烦了意外的问道:“为什么?关中不好吗?”。
狗子笑道:“军中兄弟都知道,在安西唐人是人上人,给分许多好地,做买卖不用缴税钱,还能娶小妾……”。
烦了笑着点点头道:“这倒是”。
故土难离这话有时候不一定对,如果生活质量能提升几个档次,离开故土也不算太难。
次日清晨,三人身穿羊皮袄,头脸包的严严实实继续赶路,天空开始洒下雪粒,烦了第一个催马向前。
巴扎的体力已经有下降趋势,虽然冲刺还是那么迅猛,但长距离奔驰时间已明显变短,它已经过了巅峰,以后会越跑越慢,但它还是那么要强,不许同类出现在自己身前。
老骑兵懂得怎么赶路,只要巴扎气息稍微有点粗便马上减速,等它完全喘匀又再次提速,这就是骑兵在冷天赶长路的方式,不能让战马喘粗气,更不能让它出汗,还要保持身子温热。
过午时他们终于看到一个村落,或者说部落,稀稀落落的几十户土房,旁边都有牛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