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镇,领魏,博,相,贝,卫,澶六州,除贝州在魏博以北,其余五州皆在黄河沿岸。(澶州实为魏州一部分,几次独立设州,本以魏州统之)
十月初二,安西军踏入卫州界,鲁豹率马军在前,烦了自领中军,首次打出了那套节度使旗牌,浩浩荡荡的经过新乡寨,田布早率众站在路边等候。
看他走近,卫州上下官吏在田布率领下齐齐躬身行礼,“卑职见过节帅!”。
烦了心中大定,下马亲自扶起田布,笑道:“敦礼兄不必多礼”。
田布忙道:“不敢称兄,寨内粗陋,请节帅往新乡县赴宴”。
烦了欣然道:“鲁豹,给田将军挑二十匹好马来,你也一同去吃酒,告诉下边儿郎,田公家底丰厚,放开肚子吃喝”。
一句话引来众人大笑,又叫过新乡县尉道:“你带人跟着,凡有士卒骚扰百姓,报于本帅”。
那县尉陪笑道:“大帅说笑,谁人不知安西军纪?”。
烦了大笑着挥手道:“走!吃酒去!”。
卫州晋代前称为朝歌,地方不算大,下辖仅有五县,但水土利于耕种,开元时曾有三万六千多户,是上等富庶之地。还是从安史之乱开始,加上后来的二帝四王之乱等,百姓惨遭蹂躏,许多人逃离故土避难。
因地处魏博镇最西端,毗邻河东道的泽州,潞州,东都以及郑州,是魏博对抗朝廷的最前沿,所以历任节度使都没有用心经营,又使许多人举家迁离,导致卫州大不如前,根据田公向朝廷所献民册,全州仅剩三千户,田地荒芜,很是穷困。
烦了只率几十个亲兵去新乡县赴宴,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田弘正就算想搞事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况且田布就在身边,真有什么事,还不一定谁能活下来。
酒席不算丰盛,气氛却很热烈,田布表现极为恭敬,这代表了田氏的态度。
当夜留宿县城,待众人散去,田布郑重道:“节帅,临行时父亲交代,田氏决意入朝,绝无二心!”。
烦了道:“田公忠义,陛下尽知,某亦深敬之”。
对于田弘正,烦了是真心敬佩的,这位节度使中的异类自幼读,弓马娴熟,武全才,为人宽厚仁义,深受魏博军民拥戴,可他坐拥强大的藩镇却不愿天下分裂,一心归附朝廷,堪称人臣楷模,也正是有他的存在才能平定淮西,烦了才敢执行现在的计划。
田布道:“父亲对节帅亦颇多夸耀,常与人言,节帅平蔡州,治唐邓,专以宽和,用兵少戮,乃当世之杰”。
“田公夸赞,愧不敢当”。
二人一直聊到深夜田布才去休息,燕子进来低声道:“哥,那人睡隔壁了,没有异常”。
烦了点点头,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顺利,目前看来田氏确实一心归附,没有别的想法。
安西军日行四十里向东,一路谨守军纪,很快有百姓大着胆子远远观望,然后越靠越近,直到站在路边。
一个老汉问道:“过路军爷,俺家二爷叫张仲陌,前些年迁去唐州,有相识的没?”。
一个佐使停步道:“迁到哪个县?”。
“不知道哩,听说是方城,后来又听说是慈丘,恐怕是不在人世了,俺就想打听下后人过得咋样,俺大到死都挂念着”。
佐使皱眉道:“那可不好打听”。
“是哩”,老汉连连点头,“就想碰碰运气,娃是哪里人?”。
“邓州内乡”。
老汉有些见识,皱眉道:“听说过,日子也是艰难”。
佐使笑道:“原来艰难,打从大帅去就不难了,如今好过活……叔你歇着,俺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