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在裴度全力督促下,北路狠狠的打了一场,据说双方皆死伤过万,很是惨烈,虽然打了个平手,但淮西军明显后劲不足,主动放弃郾城外围后撤到城南,朝廷兵马逼至城下。
北路杀得血流成河,唐邓的秋税也开始征收,邓州很安稳,没有必要再派驻兵马,安西军主力调来唐州,烦了和旭子各领一半。
他一直在慈丘没离开,因为局势发展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在他有意纵容下,那条小路已经完全公开,百姓和商贾越来越大胆。
不断有淮西百姓从那里过来,开始是零星的人,很快发展到成群结队,一开始是晚上,后来大白天就拖家带口的翻过土岗,到郾城之战打完,唐州和蔡州都开始征收秋税,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烦了来者不拒,唐州还有大量荒地可种,就算唐州不够,邓州也有,无非多用些粮食而已,无所谓。
从百姓口中得知,吴元济征税征丁已经丧心病狂,简直毫无底线,还立下各种规矩,比如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议论战事,不许胡乱走动等,动辄就杀人,其实烦了挺佩服他的,这种压力之下他竟然还没疯掉。
安西军每日操练,烦了一点不着急,他不急,城栅守将吴秀林却急了,拉着小伙伴陈光洽日夜商量,怎么办?
郾城眼看守不住了,淮西所有的兵力都在往北路调,咱们这边没人管。本来三千兵防守城栅没问题,可现在寨内哪还有三千人,都跑了五六百了。
没跑的人也没了坚守的心思,慈丘什么情况都清楚,安西军又不祸害百姓,咱们跟了杨大帅,也跟唐州一样缴税分地过好日子,再跟吴元济混下去没有好下场。
士卒们一开始还遮掩着,后来干脆也不装了,光明正大的嚷嚷,“干脆投了杨大帅算了”。
事情明摆着,现在投还能混个临阵归附,再拖下去得当俘虏,甚至被人当做投名状。老哥俩自然不想给吴元济陪葬,便让丁士良去牵线,我们愿意归顺朝廷,能给什么条件?
他们信心满满,城栅毕竟是淮西门户,杨大帅肯定会热烈回应,却被现实打了脸,丁士良跑了五六趟,连杨大帅的面都没见到。
“到底怎么说的?总得给个痛快话吧”。
丁士良苦笑道:“我连胡将军都没见到,哪来的痛快话?”。
吴陈二人完全摸不清杨某人的套路,这么重要地方的守将主动归顺,不说高官厚禄,总得有个态度吧,哪有这样爱搭不理的?
陈光洽道:“实在不行,咱就整军备战,先把北边那条路截断!”。
吴秀林脸上有些尴尬,“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整军备战,说的容易,寨里还有多少人能真的出力?那条小路更没法截断,不说别人,自己家族长都不干。
哥俩没了主意,丁士良低声道:“将军,我今天在那边看到一个人,当时只觉得眼熟,现在想想,好像是县令老爷的随从……”。
“啊!”,陈光洽一惊,脸色数变,猛的回过神来,一拍桌子道,“那老小子要卖咱们!”。
事情明摆着,吴房县如今这个情况,县令肯定知道,他也知道城栅恐怕是守不住了,所以提前派人去联络杨大帅……
吴秀林也反应过来,“这个老王八!”。
陈光洽道:“慈丘沿小路到吴房县城只有六十里,安西军若是从小路拿了吴房县,咱们城栅……”。
吴秀林拍着大腿道:“这如何是好……”。
陈光洽沉吟许久,低声道:“大哥,马鞍山四栅守将李佑是你结义兄弟,朗山县尉也与你相熟,干脆拉了他们一起!”。
城栅,马鞍山四栅以及朗山县便是蔡州的西路据点,他的意思是干脆一起拉上,投降要有资本,资本越多,回报越丰厚,城栅军心已经不稳,安西军拿到吴房县这里也就没了价值,可若是能带着马鞍山和朗山县一起投,那分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吴秀林已经决定了要归顺,自然不怕本钱大,立刻写信让丁士良去联络,陈光洽则亲自出马去慈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