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郁汀想了想,觉得在家里写作业好像不太正式,没有学习氛围,所以在自习室定了一个双人座的位置。
两人约在自习室见面。
第二天中午,郁汀对着导航,拐进巷子里,乌灼已经等在楼下了。
乌灼单肩背着包,手机拎着一个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装着的东西方方正正,应该是带来的作业。
巷子大约有二十多米,乌灼没有等在那,而是朝郁汀走了过来,又一同上了楼。
自习室的环境不错,老板人也很好,送了他们两杯冰镇绿豆汤,小声告知了他们预定的位置在哪。
坐下来后,郁汀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暑假作业,一本英语阅读理解练习册,又朝另半边桌子看去。
不出意外,在讲义的标题上,郁汀看到了锦城四中的校名。突然放假那天,他上错了车,直到四中下站。
当时搬着一大摞,顶着烈日,晕晕乎乎的,觉得很倒霉。
现在想来,运气竟然很好,遇到了乌灼。
乌灼打开崭新的作业册,不是总复习的内容,和一中相比,四中的进度算得上很慢了。乌灼将一整页的题目看了一遍,没有下笔。
郁汀自以为很隐蔽地继续偷看着。
然后,他看到乌灼拿出同样崭新的课本,翻到第一页,似乎是准备从头开始,自学成才。
郁汀:“……”
他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很过分的错觉,逼迫一个打架很厉害的校霸努力学习,这本来不是乌灼应该做的事。
但……好好读总没什么坏处吧。
郁汀这么想着,抽出一张稿纸,用中性笔写下一句话,推到乌灼面前。
乌灼看了一眼,纸上写着:“不明白的可以一起讨论。”
来自学霸的尊重。
乌灼点了下头。
学习的时间里,郁汀总是很专注。他以过往的速度完成一张试卷的阅读理解题量,一停下来,就听到周围的声音。
自习室没有人说话,但不是安静,翻阅纸张,拉链开合,椅子拉动的摩擦,笔尖在纸面滑动,很多琐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从身侧传来的最明显清晰。
郁汀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挠的很痒,他试图压下这种感觉,却越演越烈,根本没有耐心去翻阅答案。终于,他放弃似的偏过头。
乌灼坦然地面对自己糟糕的成绩,不加掩饰地学习着高一课本,但不是敷衍。
看起来很嚣张,桀骜不驯,实际上脾气不算坏。
但第一次找乌灼的时候,郁汀并不了解这个人,他只是顺从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
乌灼察觉到了郁汀的目光,他总是很敏锐。
被人发现了,郁汀索性放弃了掩饰,脑袋歪着垫在手臂上,整个人朝乌灼看去,胡乱地在草稿纸上写着想问的问题:“第一次约你的时候……为什么答应?”
他的动作一顿,笔尖飞了出去,停在纸张边缘,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继续写:“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因为从相处中发现,乌灼是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在失控汽车横冲直撞的斑马线上救了两个小女孩,事后却拒绝了对方父母的一再感谢,一起打过篮球的人,也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自己除外。郁汀客观地加了一句。
乌灼思考了片刻,接过了郁汀写过的那张纸。与一般坏学生潦草到很难看清的字不同,乌灼的字迹非常整齐易读,像是特意为了规范写的成果。
他写道:“第二天没事。”
应该是实话,就像郁汀邀请乌灼的理由也很简单,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了,又追根究底:“所以那天谁约你,你都会出门吗?”
乌灼摇了下头。
“不是。有事也会来。”
实际上那天也确实发生了点意料之外的事,乌灼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郁汀紧紧盯着乌灼的手,看到那支笔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一句话,“我没办法拒绝你。”
然后,在这间不算安静的自习室里,郁汀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跳的很快。
乌灼看着他,又写:“你很热吗?”
郁汀咬了下唇,手臂的皮肤能感觉到脸颊烧起的热度,一把拽回那张草稿纸,换了张新的,飞快地写了一句话:“空调不太行。”
老板看到这话都要无语凝噎,自习室空调的温度是经过测试的,总体偏低,建议大家带件衣服,冷了可以穿。
郁汀支起手,托着下巴,隔在两人中间。
好一会儿,他总算平息过快的心跳,转过头,看着乌灼写的题目,写出完整的解答过程,标注了每个公式在教科上的出处,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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