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炳亮一脸颓废之色,恍若老了十岁,头顶的官运竟然淡如游丝!
他看见徐胜涛,进屋走了两步,二话不说,竟然扑通一声跪下,“徐镇长,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放了我吧!”
徐胜涛赶紧去拉他,“老栾,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以这样!”
栾炳亮死活也不肯起来,“徐镇长,我是猪油蒙了心,我真的没想怎么样您!求您放过我吧!”
徐胜涛示意了一下:“林辰在里面呢,让人看见不好,快起来!”
哪想到栾炳亮看见林辰,竟然膝行几步,对着林辰哀嚎起来:“林主任,你帮我说说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家老小,就靠着我这点工资过日子,我要是进去了,他们可怎么活啊......”
看着这个比自己大许多的汉子跪在面前,林辰呆呆地站着,竟然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徐胜涛长叹一口气,走到栾炳亮面前道:“老栾,我和你交个底,已经审出你挪用公款的事了,数额不少,几个领导也都知道了,现在就是想捂,也没人敢给你捂。你要是想减轻责任,赶快去尤记那里主动说一下,算是投案自首吧......”
最终栾炳亮爬了起来,脚步蹒跚着往外走去,他的腰佝偻着,从背后看去,如同一个老人。
林辰摇了摇头,突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长叹一口气,告别了徐胜涛,也出了门。
林辰在街上走着,满肚子话没人诉说。这时他想起谭计策来,这件事前因后果和他俩最密切。谭计策曾经说过要请自己喝酒,一直也未兑现,林辰便去了谭计策家。
谭计策和他老婆苏老师刚吃过晚饭,正在收拾饭桌,看见林辰不期而至,惊喜地说:“吃饭了没有?”
林辰摇了摇头。谭计算赶紧对苏老师说:“再去弄两个菜去,我陪林主任喝一杯。”
苏老师对林辰嫣然一笑,“林主任,你稍等!”转身进了厨房,只听厨房里锅铲盆乱响,抽油烟机一阵轰鸣,一会儿功夫,就端出四盘子菜来。
林辰谢道:“辛苦嫂子了。”便拿过谭计策的酒瓶,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谭计策怕他喝多,赶紧夺过酒瓶,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个喝法,一会就自己倒了。”
林辰说:“没什么事,今天在徐镇长家遇到栾炳亮了,感觉心里郁闷得慌。”又从谭计策手中夺过酒瓶,倒了一杯喝了,然后把事情向谭计策讲了一遍。
谭计策听了,恍然无语。他和林辰都是徐胜涛提拔的,自然视徐胜涛为好领导、好大哥,特别是林辰,已经把徐胜涛视为君子一样的完人,这也是忠诚如何劝他,他也要帮助徐胜涛的原因。
在林辰的潜意识里,徐胜涛是完美的,心存大爱的,不可挑剔的,可是这件事,却让林辰心中有了一根刺,谭计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自己也倒了一杯,陪林辰喝下。
苏老师在一边磕着瓜子,喝着茶水,一边听着他们俩唠叨。终于忍不住了,她又去厨房端出一盘黄瓜和生菜来,对林辰道:“林主任,我看你和老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辰抬头,问苏老师此话怎讲。
苏老师说:“我没和徐镇长打过交道,但平日里听着老谭回来说的那些事,这应该是个心胸宽广的君子,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为什么这样对待栾炳亮?这事思来想去,他是因为自己要走了,怕你和老谭这样被他提拔的人,以后会再受人排挤,故意做给别人看。”
“我们学校也有这样的事情,有个局长的亲戚,教学不行,安排干总务。局长调到别的单位后,这个亲戚就受人排挤,被赶去看大门。局长听说了,专门回来一趟,就把小轿车停在大门口,在传达室和这个人说话,校长请他进学校喝水,死活不进学校大门,就站在传达室里。后来校长老老实实地,把他亲戚又调动回去了。”
“徐镇长这是最后给你们立威。”
一话惊醒酒桌人,林辰恍然大悟。自己跟着徐胜涛虽然风光,但也有得罪人的时候,徐胜涛的背后有县长王亮,只要徐胜涛在一天,对他有敌意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但徐胜涛走了,有的人可能会蠢蠢欲动。
徐胜涛这是借栾炳亮,向大山镇的人宣示,林辰是我的人,我在一个样,我不在,也一样呢!
谭计策老婆虽然只是个老师,分析问题却头头是道,谭计策被提拔时,就是他老婆告诉他,务必要和林辰搞好关系。
林辰敬佩地说:“嫂子,论起看人识人,我和老谭两个也不如你一个!”
苏老师笑着说:都说当局者迷,你们是当官者迷。
林辰打趣道:嫂子,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俩是官迷了。
栾炳亮被徐胜涛警告过后,危机之下,到处奔走,先是去县城求自己的老领导钱万胜。
哪想到钱万胜看到他,如果看见瘟神一样,恨不得立刻将他赶走。钱万胜已是二线的干部,还害怕自身不保呢,听到一些风声,知道栾炳亮有东西被人审出来了,正怕被他攀咬上,特意当着别人的面对栾炳亮说:“我在大山镇任职期间,交待你做的事,可没有一件违规违纪,你要是有此类行为,不向开口,早早去向组织交待清楚云云。”
栾炳亮四处碰壁,最终无奈之下,只得主动去向大山镇纪委记尤卫华交待了挪用公款的问题。
审计组也交出了审计报告,根据报告,确认三年前,栾炳亮曾挪用公款60万元,徐胜涛提议召开了他在大山镇的最后一次党委会,由谭计策汇报了审计组的审计报告,党委会一致同意,将该线索移交县纪委作进一步核实处理。
与此同时,县纪委的人来到大山镇,在纪委记尤卫华的协助下,将栾炳亮带走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