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寝的时辰。
白稚儿躺在绵软轻暖的锦被里。
地龙烧极旺,任外间寒风呼啸,都吹不到如玉的小人儿。
白西烈就坐在床榻边。
他正准备讲故事哄女儿睡觉。
为了这个故事,他今日特地在脑海里编撰了许久。
确认是能给孩子听的,也不会吓着宝贝女儿。
白稚儿眨着大眼睛,听着自家爹爹语气低昂又富有磁性的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有两只小兔子住在同一个树洞里。有一天,下大雨,将它们的家冲毁了,它们……”
白西烈讲到这里,看见白稚儿乌黑圆润的葡萄眼,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那粉扑扑的小脸蛋上,好像写着无聊两个字。
白西烈一顿,扬眉问:“爹爹讲的故事,你是不是不喜欢?”
“爹爹,天上说,兔子不住在树洞,这是哄小孩子的话,它们更喜欢住在地洞里。”
白西烈轻咳一声:“是吗?”
白稚儿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道:“而且,这是一岁小宝宝才听的类型,窝想听别哒。”
“别的,比如?”
“比如爹爹征战四方时,遇到的危险,或者,爹爹是用什么办法,三两下将坏蛋打倒的。”
小家伙说到这里,葡萄眼月牙似的弯起:“娘亲说爹爹的武功可厉害啦,瞪谁谁昏迷,打谁谁摔倒!”
说着,白稚儿努力瞪圆了自己的灵眸,努力模仿想象中白西烈生气的样子。
白西烈情不自禁朗笑出声。
他抚着女儿乌黑的软发。
“爹爹最开始,只是个山里种田的庄稼汉,你已经去世的爷爷,曾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后来成婚生子,就归隐田园。”
“他当年,一定要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下来,说世道太乱,练武只是为了防身。于是,爹爹的幼年,都在被迫习武。”
“第一次决定起义时,爹爹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娘亲相陪,但前朝皇帝昏庸,佞臣当道,百姓们苟且偷生都来不及,哪里有人陪爹爹揭竿起义呢?”
“后来你娘说,附近有个山头有一伙聚集起来的贼匪,有一百多人。江湖上的草寇虽卑劣,但讲究谁强听谁的。”
“于是,听了你娘亲的建议,爹爹一人拿着一把长棍,夜袭山寨,谁来打谁,直至一百来号人,匍匐在地喊我大当家。”
白稚儿果然听得更加认真。
她忙软糯地问:“可他们是真心信服吗?”
“当然不是。”白西烈宽大的手掌,慢慢地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眼里流露出来的,满是父爱。
“有些人只是为了蛰伏,留在身边,是一个未知的危险。那么找出这些怀有异心之人,就成了那会最重要的事。”
“所以,爹爹想出了一套对下管理的策略,忠义之人暗中提拔帮衬,卑劣小人明着重罚不怠。”
“很快,那些不服管的人,便不想再听从爹爹的命令,在寨子里游说造反,被那些忠义之人一一回绝,甚至揭举到了爹爹的面前。”
就这样,白西烈将有异心之人格杀勿论,才彻底地掌握了一批服管的人马。
当然,怎么杀的人,他没有说出来,以免吓到乖女儿。
不过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把玩权术的魅力之处。
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尝试。
当白西烈再次垂眸时,发现白稚儿小手搭在被子上,已经睡着了。
长长的睫影落在白瓷肌肤,显得小人儿五官尤为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