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割完、捆完,要运到打谷场上晾晒。
傍晚的时候,会有人牵着牛,拉着磙子反复碾压,把其中的麦粒碾出来。然后把麦秸用叉子叉成一垛,地上留下的就是麦粒了。
这些脱下来的麦粒还要经过反复晾晒,晒干以后还要扬场,借助自然风力,把麦皮和纯粹的麦粒儿分开。
已经被叉成垛的麦秸第二天还会再摊开晾晒,进行二次碾压,直到确保麦粒全部脱落。最后才会把麦秸堆成垛,用来喂牛或者烧火。
喂牛的话,还需要用铡刀切成10厘米左右的长段。这项工作需要两个人来完成,一个往下按铡刀,一个往刀下送麦秸。
切好的麦秸在喂之前要在水里过一遍,捞出来把水沥干,再喂给牛吃。
苗莘总是觉得,洗过麦秸的水,有一种啤酒的味道,她以后可能就无法直视啤酒了。
晾晒麦秸的谷场,也是小朋友的游乐园。
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麦秸,就好像铺了一层厚厚的草垫子,小男孩们既不怕晒,也不嫌扎的慌,光着膀子在麦秸地上翻跟斗,俗称打旁连(音)。
先助跑两步,然后两只手撑地,嗖的一下就翻过去了。大部分人都是侧翻,有的人能翻好几个。
有的小朋友做不到用手撑着翻,就直接脑袋往地上一杵,一个打滚儿也翻过去了。
苗莘看的心惊胆战,这些孩子完全不担心支棱着的麦秸会扎到眼睛吗?可是他们的家长就在旁边看着,一点也不担心。
等到彻底忙完了,麦秸垛就成了小朋友们捉迷藏的好地方。有的人能在上面掏个洞出来,人躲进去,除非他主动出来,否则你真的找不到。
农活干习惯了,其实也能适应。尤其是苗莘看起来很小,得到了知青院小伙伴们的照顾,活干的并不是很多,但是分给她的工作都做完了,生产队的人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觉得这些知青娃子都还不错,能干活,不矫情,除了这个小点的差点事儿,需要别人照顾,别的人都挺能干的。但人家小点的也没用他们照顾,而是知青内部互帮互助,和他们社员没关系。
而且,这些知青也是老实孩子,不存在其他生产队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跟村里人既和睦相处,又保持客气的距离。
唯一让苗莘感到有点挠头的,就是干农活太容易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了,每天回到知青院拍拍自己,肉眼可见一堆尘土从自己身上飘散出来。
手上脸上也是一层土,第一遍的洗脸水直接就是泥汤子,还得再洗一遍才行。
男同志留短发,洗脸的时候顺便就把头也洗了。女同志就麻烦的多。
麦收过后,玉米也种完之后,会有两天休息时间,还有一小段相对比较空闲的时间。大家就用来休养生息,弥补麦收那段时间狂干猛干带来的身体亏空,再去公社买点好吃的来犒劳一下自己。
村民们还喜欢在这两天走亲戚,俗称“看过麦”,通常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家里的兄弟们也去已经出嫁的姐姐妹妹家里走一圈。确保大家经过了一个忙碌的麦收之后,都还好好的,没累坏。
“看过麦”是真正骨肉至亲之间的互相探望。规模不像春节走亲戚那么大。与之相同的,还有“看秋后”,是在秋收之后走亲戚。
就是在这段空闲时间里,知青院迎来了大队长和村支的拜访。
就知青们擅长的工作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并表示会酌情对知青们的工作安排进行调整,以确保大家都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共同为农村建设做贡献。
知青们不知道大队长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转变,隐隐觉得和小苗做的收割机有关,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们到农村来,虽然是政策原因不得不来,但真的来了,也是希望能有所作为的,而不是一头扎进地里,做自己并不擅长的重复劳动。这种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真的会磨灭所有的激情。
现在有个机会能让大家发挥所长,那真的是太好不过了。
他们这群人,来自各种各样的工厂家属院,有做机械的,有做轴承的,有药厂、水泥厂出来的,五花八门。
大家集中到一起,还真能为农村建设做不少事。
接下来的两年,知识青年基本上脱离了种田的工作,开始做其他事情。
他们为南平生产队设计了合理的水利灌溉系统,还从县里的农机站弄回一个被淘汰了、即将被送到废品回收站的发动机,敲敲打打的给修好了。
从此,发动机一启动,就能把水从水、水井中抽出来,通过水渠输送到田地里。
南平的这批知青还成了县里有名的“收破烂儿的”,人家淘汰的废轮胎,他们收了;人家淘汰的废链条,他们也收了。收的多了,竟然就鼓捣出两辆完整的自行车,还挺好骑的。知青院留了一辆,另一辆就送给了生产队。
他们还帮助梅山公社建了一个水泥厂,从此,架桥铺路,修水挖沟渠,总算不用担心没有材料了。
知青们虽然叫知青,但其实学识有限,有的地方不懂,没关系,写信、打电话,找外援。再不行,还有小苗和陈知言助攻呢。
事实上,小苗也没发挥多大作用。主要是陈知言。
有时候,她都觉得,陈知言这人懂得太多了点。但是她悄悄查看了一下,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不管了,反正把问题解决了就行。
梅山公社感激知青们的贡献,给了他们不错的待遇。他们虽然待在农村,但是和城里工人已经没什么差别了。有钱有票,生活水平噌噌上涨!
大队长走路带风,被邀请到全县各地做演讲,宣传南平生产队先进的知青管理经验,如何让知识青年更好的在农村大有作为,据说间接改善了好多知青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