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管亥笑了,自去年二月黄巾起事以来,他管亥大小战事百余起,每天无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虽然朝不保夕,可是很充实。
因为他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天下无数穷苦人能够吃上饱饭而战。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憧憬着推翻朝廷以后,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娶个媳妇儿,生几个胖小子,有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家,再有十几亩良田。
或许日子并不富裕,但应该也不算苦。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是否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杀死。
不过,就算自己被人杀死了,也没关系,
因为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想再去过逃难的日子,
逃难,不仅挨饿受冻,还会被人欺凌,他从心底里厌恶这样的生活。
见自家将军已经做出了决定,阿武和身边的十二个剩下的亲卫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的眼眸中没有躲闪和畏惧,反而一如往常的坚定。
就像自家将军说的一样,他们是冀州人,周围都是官军的哨骑,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与其死在逃亡的路上,还不如追随着将军,死在这城头上。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当年广宗城外那一役,人公将军死了,数万袍泽也都死了,他们这些活着的人就如同孤魂野鬼一般,他们的心,也早就随着葬身清江的三千冤魂一样,留在了那里。
阿武朝周围的弟兄们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们似乎也都明白了阿武的意思,紧了紧手中的刀,回以坚定的眼神。
阿武看了一眼快要杀到跟前的敌将,转过头,朝着管亥咧嘴一笑,
他没有说话,眼眶中泛起的泪花似乎是在告别。
“杀——”阿武大声嘶吼着,转身,挥刀朝敌将韩猛扑杀而去,
身后十二个冀州老卒也都双目赤红,呐喊着,紧随其后。
此时此刻的管亥,神情淡然,面若寒霜,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声音了,
他只能看见阿武转身之际,那甩落的一滴泪水,
他只能看见最后剩下的十二个冀州老卒从他的身旁越过,扑向面前的敌将,
在他的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空中的毛毛细雨,骤然间宛如倾盆一般,滴落在甲胄上,铁盔上。
阿武等人,如同一群恶狼将韩猛这头猛虎围住,不停的上前撕咬,可在猛虎的利爪之下,恶狼碰之,非死即伤。
韩猛虽然诧异这十来个黄巾士卒的悍勇无畏,但他也仅仅只是略微感到诧异而已,因为这些黄巾士卒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头大一点的蝼蚁罢了,不足为虑。
他的眼中只有近在咫尺的管亥,其余敢挡路者,
只有,死!
“呲——”韩猛背后吃痛,
他终于将目光从管亥的身上挪开,看向背后那名黄巾士卒,
韩猛大怒,长枪回刺,长枪的尾尖刺入黄巾士卒的腰腹,黄巾士卒忍着剧烈的疼痛,还想再次挥刀劈砍,怎料韩猛一记后踹,
这名黄巾士卒被踹飞在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脖子一歪,含恨而死。
这一刻,韩猛终于开始正视起周围的这些黄巾悍卒,
当长枪自上而下,砸向最后一名黄巾悍卒时,只听“铛”的一声,阿武手中早已卷刃的长刀瞬间断成了两截,枪尖斩在阿武的肩头,卡在了他的锁骨上。
阿武疼得目眦欲裂,左手握住枪身,不等韩猛反应,便强忍着疼痛,迎面撞向对方,手中的短刃径直的朝着韩猛的腰腹捅去。
韩猛大惊失色,想要闪躲是来不及的,想要收枪,奈何枪身被对方死死握住,情急之下也挣脱不开。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