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惟元在李令婉这里盘桓了好长时间才离去。----。
一开始李惟元没来之前,李令婉是因为心中烦躁所以睡不着,但李惟元走后,她却是因着心里甜蜜而睡不着。此时就连窗外的雨打芭蕉的淅淅沥沥声听起来都不像先前那般的嘈杂了,而是如同美妙的音乐一般。
至五更鼓时分她才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小扇和小玉叫起来梳洗。
今儿是九月十五,按规矩是要去世安堂给老太太请安的。
小青拎了水来给她洗漱。李令婉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有些潮、红,想必是昨夜顶着风雨在潮湿的院里地上跪了那许久,所以有些着凉发热了。
因着现下她和李惟元已经挑开了那层窗户纸,心里正在甜蜜的时候,所以即便是先前对小青将自己的那些事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李惟元颇有微词,但李令婉现在也不计较了,反倒是关切的问她:“小青,你着凉了?要不要紧?”
小青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的目光,只是垂首敛眉的对她行了个礼,轻声的回道:“不要紧的。多谢姑娘关心。”
但李令婉还是说道:“既然你着凉了还出来做什么呢?快回你自己屋歇着去。待会儿我让小玉去厨房跟张嫂子说一声,让她给你熬一碗姜汤来你喝了,发发汗,兴许就好了。若再不好时,就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小青以前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小就被父母给卖了。在皇极会的时候她虽然学了些武艺,但那也是极辛苦的,很少有人这样关心过她。当下小青心中感动,忙道:“多谢姑娘。但奴婢无妨的。”
但李令婉还是一再的催促着她回去歇着,最后小青却不过,恭敬的对她行了礼,便依言退了出去。
李令婉自己洗漱了,然后坐在梳妆桌前的绣墩上让小玉给她梳发髻。
小扇这时就问着:“姑娘,您今儿想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裙呢?”
李令婉想了想,随后说道:“我记得我有一件桃红色缕金撒花缎面的圆领褙子,就那件罢。”
她今儿心中高兴,自然想穿些喜庆的颜色。
小扇答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将这件褙子寻了出来,随后又寻了一条松花色的细褶裙出来。
于是等到了世安堂的时候,老太太瞧着她这一身衣裙,便笑着夸赞道:“婉姐儿穿了这一身衣裙,就跟那早春的海棠花儿一样,极是娇艳的。”
旁人也纷纷附和着。
因着都以为她再过半个多月就要出嫁了,所以众人对着她的态度都极其的和善。老太太更是唤她近前来挨着自己在罗汉床上坐了,又让丫鬟捧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子来,说是永欢侯府刚刚遣人送了十月初八那日的嫁衣来。
众人便都想看一看。老太太就让丫鬟打开了锦盒,一看里面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放了一件如火一般的大红嫁衣,上面的牡丹繁花,云纹蝴蝶之类的花纹皆是用金银丝线绣成,极其的光彩耀目。
徐氏便感叹着:“永欢侯世子对咱们婉姐儿可真是上心。这样的一件嫁衣,便是公主出嫁也不过如此吧?”
周氏听了,心中自是高兴。
再没有比女婿待自己女儿真心的好能让做娘的高兴的了。
老太太也笑容满面的。淳于祈待李令婉越好,那李令婉在他面前就越说得上话。而女儿都恋娘家,往后让淳于祈提携李家可不就是件极容易的事了?
一高兴,老太太就让双红去寻了好几件精致贵重的首饰出来,说要给李令婉。
李令婉也没有推辞,都收下了。
随后大家又都说起了李惟元的事。
李惟元今儿一早已让谨言过来说了他昨儿晚上已到家的事。又说昨儿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便吵醒老太太的。而今儿一早他又要赶着去应卯,所以等待会儿散值了再来请老太太的安吧。
谨言是随同了李惟元一块儿去了江苏诸地的。老太太叫了他过来细问,就晓得这次疏浚河道李惟元立功不少,工部尚对他极是赏识。老太太听了,心中自然也高兴。
早先李惟元一道治理太湖下游河道的奏疏皇上看了都赞赏有加,还悉数都采纳了他的意见,指名遣了他随同工部尚一道去疏浚太湖下游河道,而现在他疏浚河道又立了功,工部尚又这样的赏识他,升迁不是必然的事?
因着这,老太太这一日都喜气盈腮。
而李令婉则是一整日都心神不属的。
前些日子李惟元不在的时候她虽然也日日的想他,晚间做梦经常会梦到他,但现下她却是真真正正的体会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
好不容易的等到申正时分,终于有丫鬟一脸笑容的进来通报,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昨夜虽然下了一夜淅沥秋雨,但今儿早起天却是晴了,一整日都是金灿灿的暖阳。至这会小丫鬟打起门口的帘子,李惟元低头走进来的时候,依然可见屋外庭院中细碎温暖的日光。
显然他刚散值回来,都没有来得及换衣袍,所以还是一身青色的官服。不过前胸后背的补子却由鹭鸶图案换为了白鹇。
白鹇这可就是五品官才能用的了。
老太太见了,立时就惊喜的问道:“怎么,你的官职有了升迁了么?现下是何职位?”
毕竟时隔几个月未见,李惟元还是先跪下对老太太请了安,问了好,随后才回道:“托祖母洪福,孙儿上午得皇上亲口下旨,已迁为工部郎中了。”
工部郎中这可是正五品的官了。而且工部还是六部之一,极要紧的衙门,往后的发展前途必然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