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立群:“对,你说吧。”
“聊什么?”余皓忽然道,“聊欧启航了匿名信,却没有任何人理睬他,直到他用生命作为代价,这事情才开始严查了吗?”
周昇顿时笑了起来,朝余皓比了下拇指,显然知道这种情况,只要一交给余皓,管你是谁,余皓马上就能把对方k得连滚带爬。余皓对弱势群体一直很客气,却在碰上强者时,关键时刻能遇强愈强,丝毫不让。他既无情地捅穿真相又逼得对方无路可逃,就像一把轻易不出鞘的刀,只要出鞘,必定见血。
在这点上,他从来不让人失望。
“同学,你对我们有误会。”
“这一直是我们密切监视的头号案件。”坐在中间的男人开口道,他一说话,另一个人顿时就不吭声了,余皓知道这也许还不算负责人了,只盯着第三人看。
“我叫任冲。去年我们收到了欧启航的匿名检举信。”那名唤任冲的男人耐心解释,“原本这案子就引了强烈关注,大家也都下了决心,一定要彻查。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欧启航,是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希望尽量在不伤筋动骨的前提下,进行重整。”
余皓又说:“什么遗留问题?”
“我这么提示你一句你就明白了。”任冲又说,“拆一座脚手架,你得从上面开始拆,不能直接抽下面的结构,否则垮下来,容易压到无辜的人。”
会议室里陷入了安静。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第三人补充道,“年轻人很有勇气,社会就是在你们的努力下,变得越来越公平、越来越好、越来越有朝气。”
余皓看了眼周昇,周昇点了点头,傅立群“嗯”了声,余皓便说:“暂时接受这个解释。”
会议室里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余皓想起了周来春说过的话,只不知道想跻身官场的他,对上调查组的这些人,会不会仍然坚持着自己的那一套价值观。
周昇问:“欧启航呢?”
“学校给他写了联名求情信。”黄霆说,“也争得了肖玉君的原谅,目前看来,嗯……”
黄霆有些话不大好说,换了任冲开口,说:“辩护律师说,可以朝缓刑方向努力一下,不影响他的高考,你们可以放心。”
余皓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案子会报出来吗?”
“必须报出来,但接下来还会有一些后续。”任冲说,“我们了解过情况,知道大家都很关心,这是非常好的,证明年轻人有法制意识,关心我们国家的变化,与人民公仆的一举一动。”
周昇突然又笑了。
余皓:“?”
周昇摆摆手,没解释,任冲却不生气,又说:“有时案子不报,不是恐怕引起舆论恐慌,而是避免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查办下,让一些人有了提前准备,增大难度。”
“挺好的。”周昇说,“你们想问什么?”
“前因后果,”第三个开口的男人说话了,“我们都从小黄那里完全了解了,今天过来,是想见见你们。还有一位陈先生是你们的老师……”
黄霆道:“他在上课,不用打扰他了。”
陈烨凯在上课时间从来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黄霆显然知道这点,不去自讨没趣。
“好。”任冲又说,“后会有期。”
说着三人依次上前,与他们握手,余皓顿时有点感动,握过手后,黄霆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陪着出学院。
“你刚才笑啥?”余皓小声道。
“我笑要是老头子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想……”周昇勾着余皓肩膀,小声答道。
正要下楼时,外头传来一阵“咚咚锵”的声音。
两只舞狮,中间一人拿着面锦旗,伴奏队在停车场外敲锣打鼓,朝学院过来。
周昇:“……”
余皓:“……”
傅立群:“……”
黄霆:“……”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学院门口不少学生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锦旗上四个大字“恩同再造”,到得学院门外,停下。
傅立群看周昇,周昇一脸尴尬。
“你真让他们舞狮了?!”
“我就开个玩笑!”周昇抓狂道。
“保安怎么放进来的?”傅立群绝望道,“这学校保安就啥都不管吗?”
余皓:“我去上个洗手间!先走了!”
周昇:“我去抽根烟!各位领导,你们慢走!不送了!”
“哎!就他!那个大个子同学!”欧启航的班主任跟着队伍,马上道,“哎呀,我认得您!我对您印象太深刻了!来来来,把锦旗给他!你们学院的老师呢?”
傅立群想到跑路的时候已经晚了,舞狮队又开始咚咚锵,把锦旗献给了站在台阶上的傅立群,周围学生一脸茫然,录像的录像,起哄的起哄,傅立群当场尴尬疯了,人生二十余年从来没这么尴尬过。欧启航的妈妈跟着上来,与傅立群握手,连声道:“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儿子!还有两位同学呢?”
调查组的三人率先鼓掌,紧接着不明真相的群众同时鼓掌,掌声汇聚起了一片蒙逼的海洋,整个学院的老师全出来了,看见欧启航的妈激动无比,没睡醒的傅立群则不住抖,站在台阶上,接过那面“恩同再造”的锦旗。
余皓与周昇逃命般地回到了陈烨凯课堂上,陈烨凯连看也没看就放他们进去继续上课,周昇刷着手机趴在桌上抖,余皓则赶紧把这段记忆清除出去,不再去想可怜的傅立群。
及至下课后,余皓才推了周昇一下,说:“你疯了?”
陈烨凯过来,周昇全身抖,翻出群里班上同学拍的照片,拿着手机给陈烨凯与余皓看,周围还聚了不少学生,所有人顿时笑得差点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