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走后,会议室里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安静。
“有话就说吧。”施先生带着嘲讽的笑容,说,“坭坭下午还要上学。”
黄霆慢条斯理地说:“今天主要想让你们双方谈谈,解开这个误会。”
余皓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施坭身上,施坭从记者进来到离开,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她的手机。
施先生道:“我不知道这个误会是什么,现在你们派出所的意思,是想息事宁人了?”
黄霆说:“余同学拾金不昧的事迹,施先生您也听见了。他不大会动别人的东西。”
陈烨凯说:“这里头应该是有什么误解,余皓平时不太擅于表达自己,应该不是双方的错,说开了就好了。”
余皓听陈烨凯与黄霆一唱一和,突然有种直觉,他们是不是在这之前就认识?
施先生说:“我们是法治社会,不能唯心论,是要讲证据的。对不对,黄警官?”
黄霆又重复了摘警帽、戴警帽的过程,若有所思地说:“所以现在我们也没有证据,认为余皓拿了您的东西。”
“这还不算证据?”施先生哑然笑道。
“但您也看到了。”陈烨凯拿出余皓的失物招领通知,“他确实是不知情,会不会是无意中掉进包里的?”
这时施坭抬头,看了余皓一眼。
“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了。”施先生说,“太浪费时间了,我以为今天他是来承认错误的,如果认错态度诚恳,我可以考虑不起诉他,现在这样……”
余皓突然开口道:“我可以和坭坭谈谈么?”
施先生顿时就变了脸色,说:“你有什么资格?”
陈烨凯与黄霆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场众人心下了然。
黄霆说:“配合一下调查吧,让双方沟通一下,也许有助于解除误会。”
“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施先生说。
黄霆只看着施先生,施先生怒气冲冲地对视,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施先生。
施先生又说:“谈什么?”
没有人开口,会议室里所有人一致心想,你跟我们学心理的玩?
施先生等不到回答,又说:“坭坭,你愿意和他谈么?”
施坭沉默,施先生又朝他们说:“你看?坭坭根本不想理他。”
还是没人回答。
最后施先生说:“行,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以后不会再答应你们的任何请求。”
会议室里所有人集体起身,打开门出去,留下了余皓与施坭。余皓心想这真是心理学在实践上的胜利——谈判时报过价,再注视你的对手,这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果然,施先生败下阵来。
他只有五分钟时间,余皓注意到,陈烨凯和周昇的手机都留在了会议室里,应当都开了录音。
“坭坭。”余皓朝施坭说。
施坭坐在余皓的正对面,低头看手机屏幕,“嗯”了声。
余皓说:“我原谅你,这是我们对话的前提。”
施坭突然变了脸色,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又没做错事,用得着谁来原谅?”
余皓说:“你把表放在我的包里,我都看见了,那天你趁着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踩着我的椅子上去开的表盒。你本来想拿另一块表,对不对?其他的表上,留下了你的指纹。”
施坭抬头看了余皓一眼,刹那就震惊了。
施坭一时方寸大乱,她爸爸有十一块手表,全收在一个大的木表盒里,表盒搁在柜中。余皓走后,施坭特地用纸巾擦过柜门,却忘了她在挑选表塞进去时,也会留下指纹。
而保洁阿姨只会擦拭柜,是不会替施先生去擦表的。
“指纹的事,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爸爸。”余皓耐心地说,“咱们一起想个办法,帮你瞒过去,好么?老师保证不让你挨骂,可你也别再冤枉我了,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不是你爸爸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强迫你……”
施坭眼中现出无以伦比的恐惧与绝望,余皓刚说到一半,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妥,但事实已来不及让他细想,施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余皓正要安慰她时,会议室外却响起怒吼声。
“你不要吓她!”施先生一直透过小窗,紧紧盯着里头,施坭一哭,他顿时冲了进来。
“哎!”周昇怒道,“还没到五分钟呢?!”
周昇紧随其后,要将施先生拖出去,余皓心想糟了,这么一哭起来,自己原本还有话想说,却不得不被这突事故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