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看,若是方叔建个土坯房现在就能动工了,要是建青砖瓦房,只怕是要多等一两年了,今年顶多让方叔存个一百多两,像我们这样的宅子算上人工,怎么说也要花个一百八十两左右,我觉得方叔肯定舍不得,而且你让他一口气把所有银子都花出去也不现实。”
颜正茂很理解方老头的心思,都是穷过来的人,一钱恨不得掰成两钱用,让方老头这么大手笔建宅子,颜正茂都觉得天方夜谭。
何氏认真地听着,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也就当着颜正茂的面说说自己的意思,“我觉得爹说得对,这建房子是大事,若真的建了青砖瓦房,以后铁头说亲也容易,而且这青砖瓦房的宅子能保存个几百年,比土坯房好多了。
若是方叔有这个能力,还是建青砖瓦房比较好,怎么说我们也是铁头的干爹干娘,这件事情还是要去说说的,就算方叔把身上的银钱都用来建房子又怎么样?以后若是有急用,我们也是可以借的。”
颜正茂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揽过何氏,夸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大方识大体的媳妇,来,让为夫好好疼疼。”
“哎,你别……”房间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只剩一室旖旎。
夫妻俩敲定了做夏衣的事情,第二天一早何氏便跟着颜正茂父女俩一起去了府城,进的还是青石巷那间孙氏布庄。
布庄里面早就陈列上夏天的轻薄料子,最上面的是厚一些的布料,适合做春装,至于冬天那些加厚的棉料已经不见踪影了。
孙二娘见到颜正茂夫妻俩,立马笑着问道:“哟,你们过来了!这回可是准备裁些布料回去做夏衣?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昨天铺子里刚刚进了一大批布料,可都是时兴的货色。”
孙二娘口中的时兴货色也就是对于他们这些穷老百姓来说的,这铺子里的布料花色若是拿出去跟其他大点的布庄比较,立马成了人家降价处理的存货了。
不过何氏夫妻俩可不会计较这些,他们本就是普通老百姓,在他们看来,只要身上的衣裳整洁,没有太多补丁就是体面了。
“二娘,我打算给家里的人都做上两身夏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你把你这里合适的布料都拿给我看看。”何氏这是一回生二回熟,相比上次的拘谨,这回说话从容多了。
孙二娘闻言,知道这是笔大买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麻利地把一堆布料拿出来,这些布料只是样品,就一小块,一大篮子搬出来里面什么样的都有,颜色纷杂,一般客人买得多的时候,孙二娘都是让人家这么挑的,省事。
结果就出现极其搞笑的一幕,颜正茂夫妻二人坐在布庄大堂边上的小凳子,面前放置着一大篮筐碎布头,两人聚精会神地在里面扒拉,路过的熟人全都打趣起孙二娘来,“孙老板,你们店里现在也开始摆上碎布头啦!这怎么卖呀?有没有便宜一些……”
诸如此类的问题把孙二娘给解释得口干舌燥,却是不敢去打扰讨论得正尽兴的颜正茂夫妻二人。
最终两人选中了一块枣花色的中薄料子,上面点缀着小白花,一看就充满春天的气息;第二块料子是桃花粉,上面什么也没有,极其简单;这两种花色适合颜竹君姐妹两,正好能给她们一人做上两身衣裙,而且姐妹两如今个子小,布料还有富余,颜竹君如今常常要去菜地,只怕还要多给她做一身干活用的衣裤。
给颜璐和方老头挑选的是一块深棕色布料和一块深蓝色水纹布料,到时候给颜璐做成衣袍,给方老汉做成衣裤,这样也能区分开来,至于颜景泰几个孩子,挑选的布料要明亮许多,一块是竹绿色,一块是水蓝色,还有一块明灰色。
颜正茂和颜正然的就干脆多了,直接选上两块深色的布料,耐脏就成,他们也没那么多意见,至于何氏自己,颜正茂给她挑了一块玫红色,何氏觉得太艳了,死活不答应,最终选了一块浅棕色,外加一块暗红色。
这么一算,总的布料就有十一匹,把孙二娘给惊喜得不行,之前路人打趣的话全被她给抛诸脑后了,麻利地对着碎布头给何氏包货,本来一匹布料她这儿是卖二百九十钱,直接给颜正茂算一匹二百八十钱,总的就是三贯又八十,最后孙二娘豪气的把那八十也给抹了,只收他们三贯钱
夫妻二人出了青石巷,何氏看着颜正茂身后的篮筐,无奈地苦笑道:“当家的,你说这么一下子就花了三贯钱,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
以前的何氏花个十几钱买粮食都要肉疼许久,这次竟然一口气花了三贯钱买布料,这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颜正茂晒然道:“这有什么,以前是家里穷,没条件,如今日子好过了不少,换一换旧物也是应该的,你只要想想咱们一家子那些快要穿烂的夏衣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以前颜家穷,穿的衣服许多都是何家给的,然后缝缝补补,大的穿完小的穿,颜竹君几个夏天还没穿过属于自己的新衣裳呢。
“你这么说也对,不说孩子们,就是爹也十几年没做过夏衣了,你们兄弟两也差不多,我记得最新的一件还是八年前做的,穿到现在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了。”何氏苦笑道,想起八年前颜正茂做的那身夏衣,那会儿可是新得不像话,到现在一身补丁的面积已经看不出那身衣裳之前的模样了。
颜正茂颔首,夫妻俩这么说着,何氏突然就觉得不心疼了,反而开始心疼起家里的几个孩子。
正好颜竹玉现在在绣庄学女红,何氏便趁着她空闲的时候让她帮着缝补,母女二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主,二十几套衣裳不过七八天便全都赶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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