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月见状,忙几步赶过去拦住他的去路,然后飞快的说道:“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道歉,说一声对不起。白天我不该在没有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推开你的屋门。但我誓,我只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走进你屋内半步。”
说完,她又用很真诚的目光看着薛元敬。
她知道薛元敬不待见她,若磨磨唧唧的同他说话,只怕他压根就不会理睬她,所以倒不如上来就直接将她的来意一股脑儿的全都说明白。
薛元敬脚步微顿。
这三个月的相处,已经足够让他知道,二丫是个嘴碎,邋遢,又惯会在孙杏花面前告状的人,但是今天,她却是一反常态,竟然会语气谦逊真诚的跟他道歉。而且白天她还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没有对孙杏花和薛永福说过半句话......
薛元敬对此难免心生疑惑。不过他转念又冷冷的想着,二丫如何跟他有什么关系?于是他就看也没有看薛嘉月一眼,也一个字都没有说,绕过薛嘉月,抬脚继续往前面走。
等进了柴房,他反手就果断利落的将屋门关了起来,脱去外衣,展开被子上床睡觉。
薛嘉月这时就看着面前那扇关起来的简陋木门,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出来。
不管薛元敬心里有没有接受,但她总算是将道歉的话都说出去了。而且,以后的日子很长,她总是会努力慢慢的让薛元敬对她放下以往的那些成见的。
她也不指望他心中真的会待她如妹妹,只希望他心中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往后得势之后不会将她削成人棍就行。
想了想,薛嘉月就心满意足的回屋去睡觉。这次她躺在床上倒是很快的就睡着了。
*
清明高粱谷雨谷,立夏芝麻小满黍,芒种三天见麦芒。
三四月春播,插秧,种瓜种豆,到了五月份就要开始割油菜收小麦了。
这天傍晚孙杏花正在饭桌上脾气。
不知不觉薛嘉月已经穿越过来有一个多月了,经常看到孙杏花脾气,所以这会儿她也见怪不怪,继续捧着饭碗淡定的低头吃自己的饭。
晚饭是薛嘉月做的。因为已经五月了,天气渐热,晚饭做的就是绿豆大米水饭,凉拌了一个黄瓜做菜,另外蒸了几个玉米面窝窝头。
现在围着饭桌坐的只有薛永福、孙杏花和薛嘉月,薛元敬一早就去学堂读去了。
大山里面的村子也不会每个村子都有学堂,离着最近的学堂也要翻一个山头才能到。于是薛元敬就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去学堂,等放学之后又赶回来。往往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说起来为了读他也是很辛苦的,不过薛嘉月这些日子冷眼看下来,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过半个字的累。而且每当他拿了在手上的时候,他脸上还会出现很幸福很满足的神情,人也看着较平时柔和了不少。
看来薛元敬他心中是很喜欢读的。到底是未来最年轻的阁老,那学识肯定是很好的......
薛嘉月正想着这些事,就听到孙杏花猛然的拔高了声音在说道:“现在已经五月了,眼看着芒种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油菜才刚割完,摊在谷场上还没有揉,地里的小麦也都熟了,若是这时候下一场雨下来,油菜和小麦都要烂掉。你还让他去学堂里面读?读什么?你还指望他往后真的做官不成?依我看你们薛家的祖坟上压根就没有长这根草。趁早让他别读了,回来帮忙做事,还能省点钱。上学堂不要钱?”
“他们学堂到农忙的时候就会放假。昨晚我问过了,今儿再上一天学,明天就会放五天假。五天假还不够揉油菜籽收小麦的?”薛永福示意薛嘉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又慢悠悠的说道,“敬儿读是他娘还在的时候求我的,而且他读的也好,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识这么多字的人。这两年村里但凡有什么喜事丧事,哪一个不要来求他对账本写婚丧事对联?过年的时候满村的人家也都要来求他写春联。平常写信念信也都是来找他。多少也能挣一点润笔费。所以这个学,还是要让他上。”
“一两个铜板,就那点润笔费够做什么用的?”孙杏花嘲讽的说着,“有时候连一两个铜板都没有,给一个鸡蛋就不错了。还不够买墨的钱呢。”
薛永福也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听了这话,他脖子上的青筋就梗了出来,扬着下巴就说道:“那又怎么样?就算一个钱都没有那也行。全村就我儿子认字最多,说出去我脸上也有光。我还告诉你了,这个学他肯定会继续上。谁说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