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敬躲闪不及,目光就与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他心中瞬间就掠过一丝尴尬,不过面上却不显,依然是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变化分毫,看起来还是平日一贯的冷淡。
不过薛嘉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只是笑着对薛元敬伸手说道:“哥哥,将炒米袋子给我。”
虽然今年夏天割麦子的那天薛嘉月当着薛永福的面叫了他两声哥哥,但其后这两三个月她其实很少叫他的,可现在她又叫了......
而且因为薛嘉月现在很高兴的缘故,她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就特别的真诚,也特别的明媚。晨光中一朵徐徐开放的粉色山茶花一样,让人心中倍感惊艳。而且,也实在让人不忍心拒绝。
薛元敬就不一语的将装着炒米的布袋递了过来。
薛嘉月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打开,然后抓了一把炒米分别放到薛元敬和自己先前用过的两只粗瓷碗里面。又问薛元敬有没有勺子。
结果薛元敬并没有带勺子,只带了筷子。
薛嘉月原本以为薛元敬肯定只带了一双筷子,还想着那也没有关系。反正吃荷包蛋嘛,一个人一只筷子也够了。将荷包蛋戳在筷子尖上直接吃。但她没有想到结果薛元敬竟然从背篓里面拿了两双筷子出来。
薛嘉月见状,心中惊诧,抬头看他。
她可不会认为薛元敬带两双筷子的缘故只是为了备份一双筷子。那换而言之......
再想想刚刚薛元敬给她喝水的粗瓷碗也是第二只。他做什么要带两份碗筷进山?背在身上也不嫌重?除非他整理这些进山要带的东西时他是考虑到她的。
也就是说,这另外一副碗筷其实是薛元敬特地为她带的。但这个人,明明心中都为她着想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面上装的还是对她很冷淡的样子。
薛嘉月正想要开口调侃薛元敬两句,但猛然想起锅里的荷包蛋来。
水已经开了有段时间了,要是再多烧一会儿荷包蛋就要老了,到时就不好吃了。于是她忙将锅里的荷包蛋捞到了碗里来,又往两只碗里倒了开水。
刚刚碗底都已经洒了一把炒米下去了,这会儿滚烫的开水一倒下去,炒米被开水一激,香味立时就散了出来。
就在这捞荷包蛋倒开水的过程中,薛嘉月已经决定不调侃薛元敬了。
他是个敏、感多疑又自尊心强的人,若是这会儿她直接当面调侃薛元敬明明心中已经对她软化,但面上还要装着冷淡,只怕他听了会恼羞成怒,说不定以前她刷的那些好感都白刷了。所以算了,她心里知道就行了,面上大家还是照旧如常吧。不过这好感还是得继续刷的。革、命虽然已经成功,但是依然还需要巩固的。
于是薛嘉月就双手捧了一只碗起来递到薛元敬的面前,笑容可掬:“哥哥,给你吃。”
薛元敬看着脸上她明媚的笑容,沉默片刻之后,还是伸手接过了碗来。
糙白色的瓷碗里面,水面上是一层金黄色的炒米,水面下是一只荷包蛋。低头喝一口水,就吃到几颗炒米。虽然被滚沸的开水冲过,但这炒米吃起来还是很脆的,而且也很香。荷包蛋也很好吃,软硬适中,蛋黄咬起来也很有筋道。
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会经常做荷包蛋给他和妹妹吃,但自从母亲过世之后,薛元敬就再也没有吃到过荷包蛋了。
想起过世的母亲,薛元敬忍不住的就觉得双眼有些热。他就做了低头专心吃荷包蛋的样子,没有抬头。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心里的软弱。
不过这时候薛嘉月也没有关注他。
对于许久都没有真正吃饱过的人来说,这会儿坐在深秋和煦的日光里,手中捧着碗在吃炒米荷包蛋,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惬意了。惬意的都想眯起双眼,然后感叹一句,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
而薛元敬一转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薛嘉月半眯着双眼,一脸满足的样子。
她这样慵懒的样子,忽然就让薛元敬觉得她是一只小猫咪。而且还是趴在日光中晒暖儿,晒的懒洋洋的,高兴起来就会轻轻的动动耳朵,甩甩尾巴的那种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