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张睿轩才意识到一件无解的事儿:丁萱知道这家博物馆在里,但是自己不知道。
只是老天眷顾,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被解决了。博物馆布展的姐姐有位已经恢复记忆的同事,正好儿平时没事儿是开快车的,自打恢复了记忆,一直没敢去别地儿,就窝在出租车里边儿,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之前来你们扬州,吃过你们那个包子,五丁儿包儿,一个十几二十,都说我们的庆丰包子和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贵,那次我算是真见识到了……”
一上车,张睿轩这憋了一路儿的嘴就没闲着——老一辈儿在出租车上和司机师傅聊天儿的本事,张睿轩非带是继承了个十成儿十,而且是一上出租车自动激活,半点儿都不带卡顿的。
“嗯,你是吃得富春还是冶春?但是我们五丁包还是值的,你吃过应该知道,里面的肉很多。”司机师傅对于自己家乡的美食自然是不吝称赞的。
“确实,挺好吃的。”吃货向来没有地域美食概念,只要是好吃的,那肯定不可能少了‘好评’,张睿轩叹了口气,“就是好久没来了,还挺惦记这一口儿的,而且那次我一个人儿早饭吃了一百多,真有点儿花不起!”
“很多北方人觉得我们包子很甜吃不惯,没想到你还爱吃。”
“那当然是爱吃了,简直绝了好吧……”
“到了。”
张睿轩被这一声儿到了吓了一跳,但凡不是积分儿太吸引人,恐怕真得跟司机师傅再聊五毛钱的……
窗外的建筑有点儿像船,又有点儿像是一个大元宝。以至于张睿轩有一瞬间在思考,如果这建筑是个金的,搬家里去得多值钱。
“那个,我怎么给您转钱?”模拟器里的钱未必真能给到这师傅手里,但是张睿轩还是没忘了要给钱。
“不用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心做这些就很难了,我们也做不好这些直播之类的,不然要是能帮上你们就好了!”
司机师傅本来就是厂子里做营销的员工,如今也在尝试用直播带货,但是一直效果不佳:“你们年轻人能对这些老手艺上心,我们这一代人也就能放心了。”
“我们这里没有能力传播开的,靠你们,一定可以!”
张睿轩没有再接茬儿,只是想着回到现实里之后,自己应该再来找这司机师傅一趟,把这份二儿车费给还上,不然心里到底是不落忍。
推门走进空旷的博物馆,张睿轩想起刚才司机师傅说的话,心虚得不行,一个劲儿的往里钻。
举着手电,张睿轩一进门儿也没空儿去看一层都有点儿什么,直奔着标识上的电梯而去,能偷多少懒儿是多少——事与愿违,灯没开,电梯更不可能开,张睿轩不得不陪着楼道里幽幽的绿光往上爬。
“您好?”
“我在这儿,本来想下去接你,但是手机电量不够了,一个人下去,我也挺害怕。”
总算是和博物馆里这位姐姐对接上了,张睿轩松了一口气。想到唾手可得的积分儿,和即将到嘴的淮扬菜,整个儿人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干劲儿!
“我们这个博物馆里面,有很多扬州的非遗精品,漆器的你之前的直播应该已经唤醒了不少人,我们先到上面一层吧?里面有很多是玉雕,这个虽然做的人少,但是做玉器的或许也可以了解到这方面。”
系统已经和这位姐姐沟通过具体情况,张睿轩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引着来到了四层。听着这位姐姐如数家珍般的讲着这些玉雕作品。
“我们这个雕的链子是非常需要手艺的,你可以看这里面,你是找不到拼接的,”博物馆的姐姐指着玻璃柜里面的展品,让张睿轩凑近看,“因为我们这个就不是胶粘的,而是一体掏出来的。”
“玉很硬,但是也很脆,有一点点失误都做不出现在这个样子……”
张睿轩倒不觉得面前这有什么难得的,毕竟家里边儿好像还藏着一对儿呢!虽然看起来没这水灵儿,但是也差不到哪儿去——早知道这样儿,张睿轩恐怕是无心特地来一趟扬州的。
“这个是我们的一些工具,包括前面用来刻的一些工具,和用来抛光打磨的。”
毕竟是博物馆,里面儿有工具自然是不奇怪,张睿轩站在侧面儿跟着点头儿,盘算着这些做玉雕的为什么不用机器全做了,也不用担心手艺如何……
“咱们都有个说法,人养玉,玉养人嘛,这玉是有灵性的,做玉雕也是得根据玉本身的特色,抓住原材料的‘特点’,展现出来,才算是一件成功的作品,不然就会很呆板,没有这么灵气。”
张睿轩又是好一番‘嗯嗯啊啊’的应付过去,这些小件儿也不值钱,就算是再精细……
面前突然出现的一面大玉屏,碧绿碧绿的颜色,好像真的像是一汪深深的潭水,看不见底的神秘。辅以整幅山水画的整体美,确实算得上是摄人心魄的。
“这真有灵,能不能成精啊?”成精了都来我们家!张睿轩并没有说出心里的后半句话,只是心里的震撼还是存在的。
能够架得起这么一大块儿玉的手艺,还不显得贫气,又能够做出小件儿的精美,张睿轩不得不承认,这样儿的大开大合,自己反正是做不到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快别比了,赶紧算计算计怎么完成你自己的活儿吧!】
系统拉回了张睿轩的理智,再看到小件儿玉器的时候儿,张睿轩也就少了几分‘不值钱’的有色眼镜儿——这样儿的角度下看,就不难看到从寓意到细节,这些玉器上面儿一点儿都没少。
“像是这个,我们设计者传达的是平平安安,安居乐业。”
“这一个,是竹子的高洁,刚好这里有一块籽料,也算是相映成辉……”
博物馆的姐姐在给张睿轩细致的讲解着,只是后者的注意力显然和前者不在一起:“我靠,这是镂空的?这,这要不是3d打印的,这手是怎么掏进去的?”
“啊,那个抱歉……您继续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不礼貌,张睿轩道了歉,站在一旁等着博物馆的姐姐继续说下去。
“非遗的美,就在于每个人都可以从不同角度诠释它。如果一定要规定它如何美,美在哪里,也算不上是非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