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是我的阿心乖。”
他习惯性摸她鬓。
青年就是毕于封,登台演出后取了艺名为毕悦心。外面的人一般称呼他为“毕老板”或者“毕大家”,凭着天赋和努力,几年来他成了民国最著名的名伶,圆了儿时的梦想。
当年像只跟屁虫似的追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摇身一变,成了如今娇滴滴的少女。
或者也是学戏及沾染了毕于封习性缘故,少女平时行为举止多了几分顾盼生辉。一抿唇,偷偷瞄人的动作被她做来既可爱又机灵。
“你呀你,我是怕你喝了酒像上次那般差点被人拐了去。”年前某次少女偷酒喝醉后偷溜出梅园,却在路上被几个小混混围堵,差点被占了便宜。幸亏当时有熟人经过认得她……想及此,毕于封连连摇头。
这小家伙,离了他该如何是好。
吩咐让人上了果酒给少女,后者撇撇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哥哥,你看我也快成年了,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也加入正式的戏班子……”话未毕就遭到青年的反对。
“不行。”
“哥哥!”
“这事没得商量。”青年凌厉的眼神勾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心。”
少女想提前上台唱戏,进一步讲——她想跟着戏班一块儿下地盗墓。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几年来他想方设法保护着少女不让戏班其他人打她的主意,明知道少女天资聪颖、进步神的前提下依旧压下了班长提出的建议。
“可你不能一辈子保护着我!”
少女甫一抬头,眼眸闪动晶莹:“你知道我每次看见你受伤回来,我有多担心吗?你一走就是几个月,留下我什么也不清楚像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傻等,你明白那种滋味吗?”下墓这种随时随地殒命的事,她怎能不忧心!
几年来她了疯一样的努力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吗?
“而且我知道的,班长三番五次找过你了对不对。”少女微抬下巴,“我身手敏捷,刚好探洞和预先勘察就需要我这样的……”
“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关键时刻能有个人依靠。”盗墓队伍里,哪里有值得互相信任的同伴呢,下了地,除了利益的驱使再无别的了。
另外她也是怕其他人在他背后捅刀子。
青年动了动嘴巴,而后艰难道:“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和我一样涉险。”
当年是他自私把她扯下泥谭,如今再不能让她面对这些本不该这个年纪遭受的一切。
“我不是……”
“嘘。”他示意噤声。
一会儿屋外脚步声渐近,随之门扉叩响五下。三长两短,自己人。
“请进。”
房门推开,玄色立领装的男人抬步走进。“于封。”
来者有着一双黝黑的眸子,干净斯的穿着,看似十分平常。
“修之。”
他坐下,一举一动透有老干部的规矩。但少女不喜他,数年来两人硬是没说上几句话。
“哥哥,那我先出去了。”许修之每次来都是有重要事与毕于封面谈。
“去吧,”青年允了,末了补上一句:“注意安全,今晚早点回来。”
待那抹靓丽的身影出去后,许修之才道:“已经查到了,我们的人汇报消息——江北九省的督军厉楠和大英银行签订卖国借款条约。”
毕于封眉头低皱,“消息确定吗?”
“确定,所以我们认为当下之急是应该设法潜入督军府找到那份件……”
青年眸光一闪。
“于封,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
可自己却要伤害这样的人吗?
素手给覆睡在桌面的青年盖上衣服,一滴泪珠滑落少女的脸颊。
——我们都在自以为是选择着看似伤害的方式来保护对方。
现时已是初秋十分。穿上稍厚外衣,她第一次主动上门找厉漠北。后者颇为惊讶看着她:“听到下人的禀报,我还不大相信……”两人相识数年,少女未曾找过他也未曾用过他的名号在徐城占过一丝一毫的便宜。
他打量着她的神色,坚定而执着。
“说吧,什么事?”
“我要成为梅园乃至徐城的名旦,头牌。”
举杯的手一顿,饶是处变不惊的厉漠北也不由挑眉:“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