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父王说话,楚凝咬咬牙,继续道:“父王,凝儿觉得,他来京一定是另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女儿最近总去找谢玉珩,和他这个父王说话的机会都少了,难得女儿肯陪他说说话,楚骞笑问。
“不知道。”楚凝看了看父王的脸色,才道,“不过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人,父王你找人看着他,别让他惹事。”
楚骞笑,府里最会惹事的人居然不让别人惹事,他的小郡主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好。”楚骞答应,虽然还弄不明白女儿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女儿是真的不喜欢这个谢玉珏。
既然不喜欢,楚骞找来管家了话,让他找人盯着谢玉珏,别让谢玉珏靠近郡主的院子,免得惹他的小郡主不高兴。
楚凝这下满意了,不过还是不太放心谢玉珏,回到院子后,让秋颜也去盯着谢玉珏,只要他有什么一举一动,都要来告诉她。
秋颜答应着去了,没小半个时辰,又跑了回来。
楚凝奇怪,秋颜说镇南王世子在别院里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楚凝巴不得他别回来,听说他出去了,高兴极了,便让秋颜先去休息,等人回府后再盯。
*
离开齐王府,谢玉珏走在大街上,突然一个人迎面跑来,不小心撞在他的身上,低头说了两句对不起,又匆忙跑开。
谢玉珏看着那人的背影,摸了摸怀里,果然掏出了一张纸条,字迹很新,像是才刚写上去的。
字条上只留了四个字:客悦酒楼。
谢玉珏把纸条撕碎揉成了团,路过一处烤地瓜的摊贩时,趁摊主忙着招待客人没注意,把纸团扔进了炭火里,瞬间化为灰烬。
等谢玉珏找到客悦酒楼时,谢玉珩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两个人去了一个厢房,等小二上完菜,掩上门,谢玉珏才喊了一声“大哥”。
谢玉珩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对于这个二弟,由于两个人的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常常一起玩。大约是五年前,母亲还未辞世,二弟随他的生母回了一趟娘家,再回来时,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平日里也不会再找他玩了。正好那个时候他开始跟着父王四处走动,无暇照顾弟弟,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渐渐淡了。
窗外下起了细雨,冷风夹杂着雨丝飘进屋里,谢玉珩起身关了窗,才开口问:“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谢玉珏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仍是将下午在齐王府的那番说辞拿了出来。
谢玉珩下午听的时候便知道他在撒谎,凝儿的生辰在三个月后,父王若是有心要给她准备礼物,当初他离开王府来京城时,父王便会让他带来了,何必要让二弟亲自跑一趟?
若谢玉珩记得不错,二弟给凝儿的那枚玉镯,并非父王的珍藏,而是他的母亲许姨娘之物。
“父王近来可好?”既然他不愿说实话,谢玉珩便没有追问。
“父王一切安好,请大哥放心。”谢玉珏看着正在夹菜的兄长,终于忍不住疑惑道,“大哥是如何与长乐郡主相识的?”
谢玉珩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刚入京时,遇到了一个小丫头,疯疯癫癫的,让我陪她去青楼。”
“青……青楼?”谢玉珏惊讶,他当然知道兄长口中的小丫头便是长乐郡主,只是一位郡主居然会去青楼?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谢玉珩点头:“二弟可是觉得不妥?”
当然不妥。
谢玉珏虽比谢玉珩小两岁,但思想却很守旧,认为女子就应当待在闺房里,做做女红,念念诗,像长乐郡主这等跑去青楼的,还是第一次听说,难免有些头痛。
他来京之前,母亲只与他说了长乐郡主有些任性,若齐王答应了他的提亲,待将郡主娶回府后,定要好生管教。却不知长乐郡主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幸好方才兄长在,他没来得及向齐王提亲,若是说了,娶这样一个女子回去,纵使对方是郡主,他亦觉得颜面无光。
“大哥说的,可是真的?”谢玉珏追问。
“我何时骗过你?”谢玉珩慢悠悠地吃了一口菜。
谢玉珏看着满桌子盛丰的佳肴,突然没了食欲。母亲一心要他娶长乐郡主,认为只有这样,有了齐王这座靠山,等父王百年后,兄长继承了镇南王位,才会善待他,可他想要的,又何止仅仅是兄长的善待呢?
谢玉珏捏紧手中的酒杯,过了半晌,又松开:“大哥今日在齐王府,为何要自称萧珩?”
谢玉珩仿佛没察觉他的小动作,平静道:“凝儿尚不知我的身份。”
凝儿?
谢玉珏微眯着眼,若有所思。长乐郡主单名一个凝字,他方才听齐王喊她凝儿,兄长居然也这么喊她,难道兄长与郡主之间,有什么不成?
谢玉珏无心再问齐王是否知道兄长的身份,因为无论齐王知道与否,光凭今日下午兄长能跟着郡主随意出入王府,他便已经知晓齐王对兄长的态度了。
谢玉珏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向齐王提出要娶郡主的话,否则,丢人的怕是他自己。只是他不甘心,他只比兄长晚出生两年,可世子之位是兄长的,就连长乐郡主,也会是兄长的。他娶不娶长乐郡主是一回事,但长乐郡主是否愿意嫁给他,又是另一回事。
*
分别前,谢玉珏答应兄长暂时不会向别人透露他的身份。回到齐王府,谢玉珏独自来到了管家为他准备的别院。别院不大,但尚算清净,室内也打扫得干净整洁,唯一不好的,是离长乐郡主住的地方有些远,否则他很想看看,长乐郡主是否真如兄长说的那般顽劣。
一夜无眠,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楚凝,第二日辰时未到,她便醒了过来。
郡主平日里最爱睡懒觉,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王爷和王妃都纵着,府中也无人敢说郡主的不是。今日突然起那么早,吓得秋容以为她病了,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才虚惊一场地舒了口气。
“郡主,您怎么不多睡儿?”看着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楚凝,秋容担忧地问。
楚凝皱了皱眉:“秋容,我不能让镇南王世子住在府里,我要想个办法把他赶走。”
这是楚凝想了一夜的决定,离她十五岁的生辰还有三个月,如果谢玉珏执意要留下来给她过生辰,那么也就是说他还得在王府里住三个月。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谢玉珩虽然昨日没向父王提亲,但指不定哪日想起来了,就去找父王说了,留他在府里,始终是个隐患。
“他是镇南王世子,您要是把他赶走,王爷会生气的吧。”秋容不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