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意反应慢半拍,扑哧一声笑出来,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笑容一滞。
等等。
这,这不是——
*
小时候学成语,陈声问老师:“多事之秋为什么是多事之秋,不是多事之夏,也不是多事之冬?”
老师憋了半天,解释说:“秋只是一个泛指,它可以是春天,也可能是夏天和冬天,可以是任何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并不是说动荡不安的都是秋天。”
陈声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
直到二十一岁这年的秋天,有人醍醐灌顶,令他茅塞顿开。
多事的,还真他妈是秋天。
好端端上台个言,底下的新兵蛋子不配合,他刚说了上句,他们就补全了下句。
行,那就即兴演讲。
结果他苦口婆心炖了锅鸡汤,一番肺腑之言换来记一顿好批,外加三千个下蹲。
行,蹲就蹲,没在怕的。
六点半起来做早操,三千米跑完,立马被赵老头拎到第二运动场做下蹲。
哪知道天降可乐,砸哪不好,偏偏砸到腰。
男人的腰有多重要,性生活时才知道。
他狼狈地起身回头,去找罪魁祸。
目光越过铁网,落在第一运动场,那里的一群新兵蛋子在军训。叫他逮着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兔崽子,他——
下一秒,视线一顿。
铁网那边,红色的塑胶跑道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一群绿油油的新兵蛋子左顾右盼,唯有第一排中间那个,直勾勾盯着他,唇角带笑,扎眼得很。
他多看两眼。
呵,不止扎眼,还眼熟。
陈声来气了。
行啊,不就嘴上针锋相对了几句吗?敢情那高原红搁这儿等他呢?
他弯腰捡起那瓶冒着气泡的可乐,回头跟记说了句:“您等我下。”
记没回过神来,“上哪儿去?腰没事吧?”
陈声不说话,绕过通道,往旁边的操场走去。
几乎是看见他朝这边走的一瞬间,路知意就知道,出事了。
她回头看赵泉泉,却现赵泉泉躲在自己身后。
“他好像认错人了。”路知意提醒她。
赵泉泉见来者不善,有些心慌,“我不是故意的……”
路知意点头,“这话你该跟他说。”
那头的男生握着可乐,越过操场,径直走到教官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期间还指了指她。
路知意回头再看一眼赵泉泉。
赵泉泉低着头,不说话,脸色白。
然后,那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停下脚步。
人群是面朝东方的,初升的朝阳悬在半空,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而此刻,伴随着他的到来,投射在路知意面上身上的日光,被他完全隔绝开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了,毕竟生在南方,人均海拔有限,而她从小到大都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路雨还经常笑话她,说高原上阳光充沛,晒得她跟青稞似的疯长一气。
可那人竟然还是高出她一个头来,居高临下看着她。
赵泉泉不吭声,路知意只能张嘴替自己解释。
“我——”
衣服后摆被人猛地一拉。原来是身后的赵泉泉,哀求似的拼命拉她的衣角。
顿了顿,路知意又闭上了嘴。
再开口时,她说:“对不起。”
一旁的苏洋回头看了眼赵泉泉,眉头一皱,赵泉泉低头,假装没看见。
陈声拎着可乐站在那,面无表情,“路知意,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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