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凝儿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不会真的生你气的。”楚冀笑着安抚他。
谢玉珩面露尴尬,看来皇上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他并非是担心楚凝会生他的气,恰恰相反,他入京已有三个月,却迟迟没有正式进宫面圣,一直隐藏着身份留在京中,只怕会惹人非议。如今既然楚凝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便也无顾忌,可以来觐见了。
“郡主是性情中人,臣不敢怀疑。”谢玉珩恭敬道。
“那就好。”坐在龙椅上的楚冀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据他派去逸都的人回来报,三个月前谢玉珩离京,本是要去沧州的,但不知为何突然在中途改道,入了京。楚冀后来又派了两批人查探,依旧一无所获。
“你此次入京,是为了什么?”楚冀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在他眼中,镇南王世子谢玉珩从小孝顺懂事,武双全,乃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佼佼者。虽说父皇临终前,再三嘱咐他要小心逸都那边的动静,但是楚冀并不觉得谢玉珩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因此谢玉珩进京数月,哪怕楚冀早已识出他的身份,却始终没有为难过他。
“回皇上,臣入京,是想恳请皇上赐婚。”谢玉珩垂眸道,“自从母亲过世后,臣一直在为母亲守孝,如今三年已过,父王希望臣能尽早成家立业,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楚冀颔,平静道:“世子孝心可嘉,朕无不应之理。只是不知道,世子想娶哪家姑娘?”
皇上这是明知故问,谢玉珩抬头看了一眼,又迅低头,下跪道:“臣想娶长乐郡主,请皇上成全。”
楚冀哦了一声:“为何?”
皇上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多大的惊讶,相信早就猜到了他来京的目的,谢玉珩不敢隐瞒,如实道:“起初是父王的意思,他希望臣能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听闻齐王与王妃育有一女,马上就快要到婚龄,便希望我进京求旨,娶长乐郡主为妻。”
这一层楚冀早就知道了:“你方才说‘起初’,那现在可有什么不同?”
现在……谢玉珩突然想到了早上在齐王府的果林里,红着脸一溜烟跑掉的小姑娘,眼底渐渐泛出了柔意:“臣入京的第一日,便遇上了长乐郡主,臣以为,这便是臣与郡主之间的缘分。郡主个性单纯,聪慧可爱,任谁见了都会欢喜,臣亦不例外。”
“如若朕不答应呢?”平静无波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楚冀观察着谢玉珩的一举一动,慢声道,“朕只有这一个侄女,齐王也只有郡主一个女儿,逸都离京路远迢迢,纵使朕肯答应,齐王也未必肯松口。”
谢玉珩有过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皇上都能猜到他入京的目的,齐王不可能猜不到,然而齐王在知道他的目的之后依旧愿意让郡主去找他,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知道皇上是在故意试探,谢玉珩却没有半分欣喜,郑重其事道:“除了郡主,臣此生,绝不会再娶旁的女子。”
楚冀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挑了挑眉道:“若是朕说想将安宁公主赐你为妻,你都不愿?”
一个是皇上的女儿,另一个只是皇上侄女,谁都知道公主的身份比郡主尊贵,娶了公主,那便是驸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换作其他人,可能就要犹豫了。但谢玉珩不是其他人,听了楚冀的话,他脸上没有半分惊喜,只是缓缓地摇头,坚定道:“臣不喜公主,若是娶了公主,只怕会辜负皇上的厚爱。”
“好一个不喜公主。”楚冀语气难辨,半晌后,才悠悠开口,“起来吧。”
谢玉珩诧异地抬头,不确定地问:“皇上,您不降臣的罪?”纵使皇上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可他当着皇上的面驳了公主的面子,皇上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楚冀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在你眼里,朕难道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昏君吗?起来吧,萱儿和凝儿朕都疼,凝儿那么喜欢你,朕又怎会叫她失望,让你娶萱儿呢?”
“皇上……”谢玉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朕答应你,只要齐王夫妇和长乐郡主都不反对这门亲事,朕就替你赐婚。”楚冀笑着打他走,“朕要处理政事了,你与其杵在朕这里求朕赐婚,不如想想如何哄郡主高兴。”
皇上还记得他惹郡主不快之事,谢玉珩面上一热,拱手道:“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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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珩回到费府,刚踏进院子,阿仁就提着竹篮迎面而来,瞧拿篮子,还有几分眼熟:“世子,这是您进宫后齐王府送来的,我问了送东西的下人,他并没有说是谁,我觉得应该是郡主派人送来的。”
谢玉珩什么也没说,掀开篮子上面盖着的帕子,底下是满满一栏金黄澄亮的枇杷果。
阿仁一直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受过的训练告诉他不能随意动主子的东西,心痒了一下午,此刻看到居然是一篮果子,不由瞪大眼睛,眼馋道:“枇、枇杷?”果然是郡主的做事风格。
谢玉珩淡淡地一笑,放下帕子,举步往屋里走:“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