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金萍倒不是真担心给自己弄个“封建迷信”的帽子,前十年搞封建迷信是大事,可如今都七七年了,.革已经过去了。
主要问题是,生人她也不会算呀!作为重生的人,村里哪个小青年娶了谁当媳妇,她还不是一清二楚吗。
有一就有二,这事儿当天好几个妇女在场呢,李婶子再忍不住往外说,等寇金萍接连又说准了两桩婚事,寇金萍能算婚姻这事儿就变得神乎其神了。
村里妇女们就开始相信她了。有儿有女的人家,私下里找寇金萍问问姻缘,她除非不说,还真是一说一个准,很快寇金萍就被村里那些妇女们奉为“半仙”,谁要再找她问儿女姻缘,甚至都不好意思空手去,好歹得拿点儿东西。寇金萍开始在她“半仙”的道路上一路飞奔。
寇金萍觉着,她就快成功了。
☆☆☆☆☆☆☆☆
孔志斌却还在进行着他的“高考大计”。
陈茉茉不信他,那晚之后孔志斌也去找过陈茉茉几回,陈茉茉都不怎么肯搭理,话都没跟他说几句。
这让孔志斌多少有点沮丧。不过孔志斌毕竟是孔志斌,很快就调节好了情绪。陈茉茉现在不信她没关系,顶多再过几个月,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来,保证陈茉茉自己跑来找他。到时候只要他考上一所名牌大学,退婚的事,陈茉茉的爱慕,很多问题就都好解决了。
可眼下他的难处是,呢?
孔志斌在各种批.斗游.行、各种运动串联中混完了他的两年高中,至于课本,早就扔没了。那时候上头号召缩短学制,初中高中学制本来就只有两年,根本没正经上几天课,哪学了什么东西呀。到后来他撞上好时运,家致富当老板,就更不可能再去钻研什么化知识了。
孔志斌决定:考科。他听说七七年考高难度不高,荒废那么多年,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就凭他几十年的见多识广,科考的地理、历史他也不愁,需要下功夫把数学和政治复习好。
孔志斌想好之后,就跑去跟冯亮借。冯亮那小子喜欢课本具都很爱惜,他的高中课本八成还留着呢。
这天傍晚,孔志斌匆匆喝完两碗地瓜干糊糊,一抹嘴就往冯亮家跑,谁知走到半路,迎面看见冯荞端着个簸箩过来了。
孔志斌放慢了脚步,把目光转向旁边,装作看人家墙头栽的仙人掌,故意不去看冯荞。既然决定要退婚了,他决定往后就冷落着冯荞,尽量不跟她来往,不搭理她,最好冯荞自己受不了,主动提出退婚,他也不用在父母面前为难,不用担上不好的名声,那才最合他的意。
谁知冯荞一直低着头,翻看着手里的簸箩,根本就没注意孔志斌。眼看两人走到对面了,猛一抬头看见孔志斌,冯荞才停下脚步,很自然地打招呼。
“孔志斌?你干啥呢,站这儿也不吱一声。”
“我……去找冯亮。”
“哦,真巧,我也去二伯家。”
冯荞说着,似乎根本就没留意孔志斌别扭的表情,转身拐进了通往二伯家的小巷子。孔志斌只好跟着走在冯荞身后。
孔志斌瞥了一眼冯荞手里的簸箩,一堆针线和碎布头,一双鞋底,一双鞋面儿,天色黄昏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给谁做的。
这年代人们少有买鞋的,都是靠着手工做的,需要千针万线地纳鞋底。孔志斌记得上一世结婚前后那几年,冯荞亲手给他做过好多千层底的青布鞋,包括他爸妈,也都穿过冯荞做的鞋,直到后来大家习惯了买鞋穿,她才渐渐不做了。当时还觉得冯荞手巧呢,等到他有钱了,穿上名牌皮鞋了,谁还会记着那些手工做的土布鞋?想起来也只会觉着老土好笑。
冯荞一直低头研究手里的鞋面,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心思好像都放在鞋子上了。孔志斌故意冷着脸不跟她说话,冯荞竟也没个反应。本来孔志斌打定主意要冷落冯荞,谁知这情形,反倒像是他被冷落了。两人这样默默走路,气氛怪怪的,孔志斌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给谁做的鞋?”
“给大伯娘。她眼头不好,做不了针线活。”
两人一问一答,继续沉默着走路,快二伯家门口了,冯荞扭头看一眼孔志斌,笑着说:“你写字好,哪天给我写几个意思好的字呗,我想绣个鞋垫。”
“绣鞋垫?绣鞋垫你随便画个什么花样就行了,写什么字呀。”孔志斌说着,口气忽然刻薄起来,“写字你又能认得?就你那点儿小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