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才不知道自己叫美人失望诅咒了呢。
他一路很开心地跑到了皇后的宫中,就看见一颗胖团子正埋在皇后的怀里扭来扭去撒娇,一旁七公主脸上带着怒色看着她胖嘟嘟的小背影,就连六皇子一向清淡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悦。
皇帝在皇后面前收住脚,看着这一对儿儿女就觉得奇怪极了。不提六皇子,只说七公主,那一向都对阿妧喜欢得不得了,怎么这一回就跟看仇人的眼神看着团子呢?他唯恐这两个小东西是拌嘴了,急忙拉着七公主充当和事老低声说道,“你是,是做姐姐的,让着妹妹些。”
“哈?!”七公主茫然地看着他。
“阿妧年纪小,你不要和她置气。有什么不痛快,你冲朕来!”皇帝就很和气地说着大无畏的献身言。
“我为什么要和阿妧置气?”七公主觉得自己喜欢胖团子还来不及。
“那你怎么那么看她?”皇帝正迷惑呢,就见胖团子听到自己的声音转头看过来,一见这团子胖嘟嘟的小脸儿,皇帝可还没瞎呢,顿时脸色就变了,上前将阿妧从皇后的怀里给抱出来坐在皇后的身边,将这胖嘟嘟手里正扭着一个平安符的小东西放在膝上,托起她的小下巴颏儿看了一会儿,急忙问道,“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阿妧雪白娇嫩的脸上还带着几道子刺目的划痕。
虽然看起来已经结疤,并不十分严重,可是这伤在脸上,顿时就叫皇帝的心里生出后怕来。
这伤疤浅浅的也就罢了,若是再抓得重些,那还不破了相啊?!
“谁干的?嗯?!你跟朕说!”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冲着阿妧伸爪子。
不知道这胖团子是皇帝陛下罩着的么?!
“没事儿,不疼了陛下。”阿妧扭了扭手里的平安符,才不要说那些叫自己不高兴的事儿呢,见皇帝很紧张自己的样子,就撇开小脑袋哼哼道,“都赖陛下。陛下喜欢我了,我就出名儿了。您没听说过一句话么?!”
她呆头呆脑地凑到皇帝的面前,皇帝见她憨态可掬,急忙也凑过来一些,就看这胖团子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儿说道,“都说人红是非多。这说明我很红,特别红。”
皇帝一愣,侧头看着格外想得开的阿妧。
“你,你不跟朕告状啊。”皇帝就失落地问道。
“陛下想我跟陛下告状么?”阿妧就好奇地问道。
“自古以来,只有最亲近的好朋友,才会彼此告状,叫对方为自己撑腰。”皇帝就侧头很失落地问皇后道。“皇后肯定知道是谁干的了,是不是?阿妧一定告诉皇后了。”
看起来胖团子还是跟皇后更要好一些,皇帝就哼哼了两声,大头垂了下来。皇后见他一脸萎靡,就含笑安慰道,“我的确知道。只是不是阿妧对我说的,是妹妹对我说的。”她看了宁国公夫人一眼,嘴角就露出几分无奈。
“这小东西倔强得很,说是不要叫长辈为她担心。”
“看她这可怜的模样,朕怎么能不担心呢?太懂事了些。”
“父皇,我知道!”七公主早就沉不住气了,见胖团子揪着皇帝的衣摆不肯说,就急忙跳了出来,对皇帝大声说道,“还不是魏阳侯府的周玉!这丫头片子,当众在诚王府里骂阿妧和她姐姐是狐狸精,是妖精!”
见皇帝一呆,她就挽着袖子骂骂咧咧地说道,“这死丫头真是不想活了!往后我不收拾她,我就不是七公主!”七公主方才听说阿妧被周玉欺负,肺都要气炸了,恨不能立刻就点齐自己麾下的宫女儿们杀去魏阳侯府。
不过阿妧将她给拦下来了。
“你就是太心软。”七公主就对阿妧抱怨道。
“有公主对我的心意,我觉得可高兴了。一个小丫头罢了,抬抬手放过就好了。”
阿妧对周玉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她的确讨厌周玉,可是她也不愿对她依依不饶,她根本就不想把周玉再放在心上。且家里人都给她找回场子了,魏阳侯都被揍了,她很大方地摆了摆手,见皇帝正凝神听着,就急忙讨好地拱了拱小爪子说道,“陛下也别放在心上了。我也打她了,打得她眼睛黑黑的。”
“这不是一个小丫头的事儿。而是家教和见识问题。魏阳侯怎么回事儿,从前朕见他还算不错,怎么还教出这么个闺女来?”
满京城贵女多了去了,皇帝不知道周玉是谁,只是听七公主的意思,显然是跟阿妧年纪差不多。
这差不多的年纪,阿妧娇憨可爱,可是周玉却可以口出恶言?他心中十分不悦,冷冷地说道,“这事儿不行,没完!魏阳侯在家就是这么说话的?嫌弃阿妧和她姐姐?连朕都说过,南朝北朝日后都是一家,无分贵贱,他就敢在府里说出三六九等的话?就是因有他这样的人,因此才有了这许多的纷争不能和睦。还狐狸精……”
“陛下这话说得有理。阿妧只当是寻常女孩子的口角,只是我却想着,这乃是魏阳侯夫妻的见识偏驳。”
皇后从前还觉得魏阳侯夫人蛮恭顺,还想着为靖王迎娶她家的长女,谁知道内里竟然是这么个货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且令皇后恼火的是,她早就对外叫人知道,自己是承认了阿妧这个外甥女的,可是魏阳侯府依旧敢看不起阿妧。这要是不杀鸡儆猴一番,回头谁都敢踩阿妧的脸,也敢不将她这个皇后的话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到底是亲母子,这一刻,皇后和靖王顿时心有灵犀了。
胖团子都得默默怜惜一下魏阳侯这只鸡。
“皇后说的没错!叫魏阳侯进宫来,朕非好好儿收拾他不可!”
“陛下,您忘了?魏阳侯被庆阳伯给打断了肋骨,如今正卧病在床呢。”一旁的心腹内监见皇帝已经露出怒容,显然对魏阳侯厌恶至深,就急忙赔笑上前说道,“前儿御史不是还上本子参了庆阳伯一本?您忘了?”
话说庆阳伯那钵大的拳头当真不是盖的,几拳头下去,魏阳侯就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这等无力反抗的侯爷,庆阳伯揍得更开心了,三下五除二,侯爷就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太医说了,躺着吧。
“朕想起来了。只是怎么是庆阳伯动的手?”
“魏阳侯在京中冲撞了庆阳伯,因此挨了打。靖王殿下还很遗憾。”遗憾的不只是靖王,连宁国公都失望透了。
这二位坐在魏阳侯府上唧唧歪歪半天,就是想等魏阳侯回府就扑上去来给围个殴。谁知道这第一滴血却叫庆阳伯给得了去,更令人郁闷的是,庆阳伯跟阿妧这事儿没有一点关系,不过是大街上遇见了,看魏阳侯不顺眼就下手揍了。这把靖王和宁国公给郁闷的……
“就这么简单?”皇帝觉得有些怪怪的。
“就是这么简单。”那内监也觉得魏阳侯这是仇人满天下的节奏。
这想揍魏阳侯,还得排队赶早儿呢。
“这真是……算了不必叫他入宫了。朕出一道圣旨!”皇帝觉得就算魏阳侯挨了揍也不能叫自己生气的感情有半点儿缓和,叫人上了笔墨,舔了舔笔尖儿就往面前的宣纸上挥毫泼墨,大骂魏阳侯治家不严无德无才目无皇帝心思狭隘等等等等,愤怒地写了一大张纸,方才意犹未尽地将这旨意丢在那内监的怀里哼了一声说道,“你去他府里宣旨,用最大的声音念!然后告诉他,病好了就给朕滚到宫里来!朕跟他没完!”
胖团子仰头呆呆地看着这格外霸气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