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要求,李修尧没有拒绝。
王衙役又回身问站在他身后的船家:“你这船上可还有其他什么人?都要随我一同去县衙,将今晚的事都同知县老爷说清楚。”
船家垂手恭敬的回道:“小的这船上还有一位要到京城去的姑娘和她的几个丫鬟婆子。”
王衙役就问着:“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船家伸手指了指中舱:“那位姑娘自从在常州上了小的船之后就一直住在中舱那间舱房里的。”
王衙役见船家指的那间舱房现在门关的紧紧的,就叫了旁边的一个衙役前去敲门。
那衙役应了一声,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
李修尧这时也抬眼看着那里,背在身后的右手食指轻微的动了动。
就听得吱呀一声轻响,有个穿着秋香色比甲,眉眼生的清秀的姑娘走了出来,目光望了一望船板上站着的许多人,然后她转过头,轻声的说着:“姑娘,您请出来吧。”
随后众人就又见一位姑娘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水蓝色撒花缎面的长袄,白绫裙子,外头又披了一件雪青色的素缎披风,瞧着极是素净。不过她现在微垂着头,众人看不清楚她的相貌。
王衙役上前几步,抱拳说道:“劳动姑娘了。不过依照规矩,今晚在船上的人都要去县衙一趟,同知县老爷将今晚见到的事都说一遍。”
因为见对方是位年轻的姑娘,所以王衙役说话的声音不由的就较平时轻了两分。
“官爷客气了,这是应当的。”
沈沅屈膝对他行了个礼,声音平静的说着。
李修尧听她声音平静,整个人看起来也很镇定,心中就想着,看来刚刚她并不是被吓破了胆。
这时又见沈沅抬起了头来。
其时月光明亮,火把的光也照的到处明晃晃的,所以李修尧立时就看清了沈沅的相貌。
他心中微微一惊。
是她。
而王衙役和他身边的那些衙役看着沈沅双眼都已经直了。
这样容色绝丽的一个姑娘,可真是生平未见。
过了好一会儿王衙役才回过神来,说出来的话较刚刚越的轻了下去。简直就怕声音稍大了些就会吓着眼前的这位姑娘一样:“请姑娘随我下船去县衙。”
沈沅点了点头:“有劳官爷。”
她一眼都没有看李修尧,只是跟在王衙役的身后就往船下走。
沈沅可是清楚的记得,在上辈子她未嫁进李府之前她是从没有见过李修尧的。也是嫁给了李修源的第二日,她在李府认亲,这才第一次见到李修尧。
而现在,她心中想着,李修尧又怎么可能会认得她?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一位萍水相逢的陌生姑娘罢了。又或者,他会觉得她这个人很好心的答应让他上船,载他到京城?
这样不得罪他总归是好的。
到了县衙之后一切事情都很顺利。
知县欣喜于水匪都被剿杀掉了,将这事上报,上头必然会奖赏他的。他原有心想要留李修尧在他县衙做个捕头,但在得知李修尧原是聊城的参将,接了吏部去兵部报到的事之后,他反倒立时就从堂上走了下来同李修尧行礼。
参将的品级是高于知县的,而且现在李修尧进京,品级肯定会再升。
随后知县又问了沈沅的家世。自然今夜生了这样大的事,按照规矩,船上的人都要说清自己的身份。沈沅没有法子,也只好说了自己的家世。
知县一听沈沅的父亲是当朝太常寺少卿,对她的态度就越的恭敬了起来。
待得一切都问清楚之后,知县下令将水匪头子关进了死牢,只待上报上头,拣个日子就要处斩。而对于李修尧和沈沅,知县则是遣人去雇了马和轿子来,亲自送他二人回船。
“难不成父亲就由着薛姨娘这样遣散母亲身边的丫鬟不成?”沈沅捏着手心,慢慢的问着。
徐妈妈看了她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说出来姑娘您也别多心。那时候夫人病了,收到了姑娘您遣人送过来的一封信,夫人看了信,心疼您,哭了好半日。可后来不晓得这封信怎么就到了薛姨娘的手中,薛姨娘拿着这封信去见了老爷。想必她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当时暴跳如雷,拿着那封信就气冲冲的来了听雪居,斥责夫人教的好女儿,然后就拂袖而去。过后没两日老爷又说夫人现在病着,没精力管着内宅里的事,就让薛姨娘来管。夫人听了,气的病情当时就加重了。过后不到半个月,夫人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