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这样娇艳的相貌,无论是谁,但凡见过了一次,总是不会轻易忘却的。所以宋云清一眼就认出了沈沅正是刚刚他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位年轻姑娘。
能进宫中探望的,那肯定是宫中有亲人,只怕位份还不低,约莫应当是位妃嫔。倒不晓得眼前的这位姑娘是宫中哪位妃嫔的家属?
宋云清心中这样想着,目光又瞥向了一旁站着的李修尧。
刚刚看到宋云清进来,又问出国舅的那番话之后,李修尧就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动。这当会察觉到宋云清在看他,他也看了宋云清一眼。
宋云清心中微凛。
犀利深沉的目光,只一眼,就感觉如同高山压顶一样的压迫气势。
李修尧心中也惊诧于宋云清的风雅温和。素闻永昌侯世子是个闲雅雍容的贵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面眼角余光又看到沈沅已经带着丫鬟出了酒楼的大门,李修尧想了想,还是抬脚跟了出去。
原来刚刚沈沅看到王信瑞在见到宋云清之后就身上所有的嚣张气势都消散了,一时是顾不上她的,她这时候不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左右她和宋云清以往从没有见过,这当会也实在不合适上前道谢。不然若冒昧上前,反倒还要教旁人以为她有心想要攀附人家呢。所以竟还是静悄悄的走了的好。
好在她们出了醉霄楼的大门之后,徐妈妈就手指着前方青石板路上驶来的一辆马车惊喜的说着:“姑娘,咱们家的马车来了。”
沈沅点了点头。待马车停稳之后,她立时就上了马车,又放下了车帘子,吩咐马车赶车快走。
路上的时候她又特意的嘱咐了采薇和徐妈妈,今儿这事回去之后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便是沈承璋都不能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父亲原就是个想法固执守成的人,还有个薛姨娘,正愁抓不住她的把柄。若这事让薛姨娘知道了,经由她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的一说,只怕父亲就会觉得今儿这事是她不自重的缘故才引来王信瑞这样轻薄的对待了。所以竟还是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的好。
采薇和徐妈妈也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当下便都说今儿的这事绝不会让府中的其他任何人知道。
沈沅点了点头,有些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马车一路到家,沈沅扶着采薇的手下了马车,进了府门。
而在街角拐弯的地方,李修尧看着沈沅进了府门,这才转身往回走。
跟在他身旁的齐明心中就感叹着,公子这一路紧随着沈姑娘,可又不上前同她说话,只是确认她安全无虞的到了家就走,可不是担心沈姑娘途中又有什么变故,所以才暗中的送她回来?只是他这样做,沈姑娘完全就不知道他的好啊,只怕下次见着他的时候还要躲着他......
这可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薛姨娘心中则是十分的震惊。
自打先前见过了沈沅,她就有一种感觉,沈沅较以往改变了许多,而现在,她简直都要觉得外面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沈沅了。
她怎么就能前后变化这样的大?
薛姨娘心中莫名的就觉得有些慌,她赶忙的叫道:“老爷......”
她意思是要说几句话,最好能让沈承璋对沈沅的这种行为着恼,但沈承璋只以为她这是要为沈沅求情,于是他就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又神色淡淡的说道:“你不用为她求情,她要跪,那就让她跪。”
他倒要看看她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肯诚心悔改。
薛姨娘见沈承璋这样说,她肚子里的那些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今儿原就是阴天,且现在又是暮春秋冬的时候,还不到酉时天就慢慢的黑了下来。
小厮逐一点亮了廊下挂着的灯笼,房里的烛火也亮了起来。有丫鬟手中提着食盒进了房。
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沈沅还在院子里直挺挺的跪着,身形一动也不动。
采薇在旁边看了,只觉得心里难受,就劝着:“姑娘,您起来吧。老爷心中还在生您的气,您就算一直这样跪着,那也是没用的呀。不如过几日等老爷气消了,您再来找老爷?”
常嬷嬷也劝着:“姑娘,您快起来吧。您再这样一直跪着,跪坏了身子可要怎么样呢。”
但沈沅没有动。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父亲来原谅她。
父亲对薛姨娘那样的好。她一个妾室,都能让她管着这沈府内宅的事,可见他心中对她是如何的信任了。而且等过完年开春了,离母亲仙去就一年了,父亲也没必要再为母亲守制。
虽然说上辈子父亲一直都没有将薛姨娘扶正,但这辈子谁晓得呢?毕竟薛姨娘这样得父亲的欢心,她又有儿子。泓儿又不得父亲的喜爱......
采薇和常嬷嬷见劝不动沈沅,也只有在一旁叹气的份。
而房里面,沈承璋坐在圆桌旁,薛姨娘正站在他身旁,手中拿了一双牙箸在给他布菜。
沈承璋是个注重养生的人,晚膳以清淡为主,所以桌上放的基本都是素菜,便是唯一的一道荤菜炒鸡瓜,那鸡肉事先都过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