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奏折送到时, 放鹿园豢养了两只罕??的白化梅花鹿,皮毛 珩倚坐在栏杆上, 一只鹿??跪在他身前, 将头颅抵进他的怀抱, 衫里。 王氏幕僚 ,他的贴身侍奴比王珩要小一岁,还是 少年, ,??是奏折之物,??立即送来。 鹿鸣呦呦。王珩抬手接?,他展开?了片刻,手指不?觉?收紧、 痕。 “??子?” 王珩缓缓回神。他知?母亲其实很欣赏玉霄姐姐, 她在谈论到薛玉霄时, 偶尔会流露出满意?遗憾的神情, 但因为种种缘故, 两家已经退亲, 她不可能置颜面声名于不顾。 王珩站起身前往厅中。秋风霜夜,他一路匆促, 连披风散了都没注意到,到了主厅里时, 一张苍白秀润的脸已经被风吹得微红, 呛得连连咳嗽。 他深吸了一口气,??到王秀在灯下修理琴弦的背影。王珩走?去几步, 撩起袍角跪下,垂首?:“母亲……既已批示??意, 玉霄姐姐……不知薛都尉何日离京。” 王秀将木制琴身脱落的朱漆填补上去,语气淡淡:“军机急情, 快则明日,迟不?三四日。” “我……” “你被我关在园中已有多日。”王秀?,“我将她的消息告诉你,是想告诉你……珩儿,薛玉霄虽是一位天资奇秀的后辈,却不是你的良配。她受皇帝的忌惮、士族的嫉羡,身系薛氏满门荣耀,日后不乏有这样出征涉险、备受针对,甚至步履维艰之时。” 她顿了顿,言辞平静而悠长:“古来儿郎择妻主,贪慕富贵与柔情。但我们这样的人家,富贵已极,我想要你嫁给一?疼爱你、保护你,终生不离的良妻。人言高娶低嫁,日子才可顺遂,你觉得她身边……会有太平?顺遂吗?” 王珩顿首叩礼,脊背虽伏低,望之却如竹。他几乎没有迟疑:“士为知己者死,何况分离与艰险。” 王秀沉默??着他,???了半晌,忽笑了一声:“你跟你父亲真是??一?性子。” 王秀的结发正君英年早逝,只留下几?儿子,丞相终身没有续弦,因此膝下无女。她园中甚至连通房小侍都不曾有,唯一的一?通房乃是她年少时的贴身侍奴,如今在王氏祖陵为正君守陵。 她想起已故的亡夫。想起月下窗前,她写《金玉名篇》时身侧淡淡的研墨声,两人在灯下讨论故事里人物的命运。他也说?这种话,妻主,士为知己者死。 往事如沙,王秀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他了。 她重修琴弦,拨出一?铮鸣的音节。丞相?:“我派人将那棵槐树砍掉,你可怨我?” 她不允许王珩一?大家??子,居?做这种失礼之事。 王珩?:“是儿不孝,不能??谅母亲之心。可是……宁州路远艰险,若我不能相??嘱托,恐怕心中不安。” 他说到这里,脸颊已经因为呛到了冰冷的秋风而泛起一阵病态的红。王珩天生??弱,胎中不足,常年吃药,?而就是这样,医师却还说他郁郁多思,心事重重,有天不假年之兆。 王秀叹?:“我虽?已经料到,但还抱有一丝期待之意,?而尘世如网,网中人??怎么能轻易?解脱了悟?这些天你身边的人告诉我,你总是无法入眠,愈发清减消瘦了,我的儿,何苦如此……” 让母亲担心若此,王珩愈发愧疚。像他这样的士族儿郎,婚姻大事乃家中商定,像他这样明目张胆?抗衡安排,已经算是叛逆不驯了。 他咳嗽了几声,压下胸口的呼啸冷意,低声?:“只恨思卿如满月,难消夜夜减清辉。” 王秀终究心疼,她将这消息带给王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丞相大人低头调准弦音,说:“发兵离京时??会有人相送,秋杀已断,你带这架琴去吧。我会派人保护你,大庭广众,只可说话。” 王珩怔了一下,他的眼睛慢慢?亮了一些,说:“母亲……” “我与薛泽姝水火不容,你需戴斗笠掩藏身份前往,免得毁坏清誉。”王秀?,“我可不想让薛泽姝知?,我儿子这么殷勤?追?去送她女儿……” 她说着瞥了王珩一眼,“记得?己的身份。” 王珩得到这种允许,已是意外之喜,??乖乖点头,他被侍从带回去服药,刚走出主厅,就??到园外传来急促?叩门声。 王秀身形一僵,眼皮狂跳,她催促
?:“快回去,我们马上熄灯。你还属意她的女儿?薛家没有一?好脾气,我真是脑子不清楚才放你去?她,薛玉霄要是故态复萌对你动手……算了,还不如不嫁。” 王珩不敢反驳,只在心中默默想到,玉霄姐姐才不会呢。 送回王珩后,?了不久,放鹿园的灯火??已熄灭,今日睡得格外早。 眼前灯光一灭,薛泽姝放下马车的帘子,冷冰冰吐出来一句:“王丞相睡得真是恰到好处啊。” 一旁有工部的臣属,还有凤阁的其余掾,她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都不敢出声。只有一位跟薛司空极亲近的掾开口?:“大人,凤阁已盖下印章,事成难改,要不?……” 后面的话她都没??进去。薛泽姝抬手抵住额头,在脑海中?滤了一遍这件事。要说心疼女儿,她肯定会心疼、会不??意,?而宁州陷于水火,她跟王秀这几日已经频频商讨,选拔军中可靠的凤将提议增援,没想到到头来这件事落在?家身上。 薛泽姝是?很有胸襟度量的人,不?士族大家,难免狂傲不驯,一碰到有关宝贝女儿的事,就会顿失方寸,有所退让。她理智上知?此事难改,而且如??不?人选的话,应该是?非常好的旨意…… “司空大人,此事是都尉主动请命。”属官劝说?,“薛都尉人中龙凤,建功立业乃是军府女郎人人愿为之事。” 薛泽姝吩咐:“左武卫府的名册给我。” 属官当即问向凤阁的其他人,被工部裹挟来的几?卫府掾一??到此言,战战兢兢?呈上名册。 薛司空点灯?了半晌,手指抵在随行后勤的名册上,说:“改?,去崔府。” …… 次日旨意下达,军府众人都很振奋,开始点选人马。各家的女郎都带上?家亲卫,挑选轻??的甲胄战袍,监督马匹后勤的调用。 几人凑在一起?军士名册,只有薛玉霄没有?去,她神游天外,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李清愁坐?来,胳膊压在薛玉霄的肩上:“眼神都飘忽了,在想什么?” 薛玉霄喃喃?:“怪了,我娘居?没跑?来揪我的耳朵。” 李清愁扑哧一声笑了,跟着?:“是啊,我也很是奇怪。司空大人居?肯让婵娟娘领兵在外,还真是怪事。对了,你可将此事跟裴郎君说了?” 薛玉霄的思绪缓缓回笼:“还……没。” 李清愁?:“……嘶。你不说他也马上就会知?,小郎君的心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你不告诉他,显得疏远,小心惹人家伤心。” 薛玉霄却不这么觉得:“裴郎心性坚韧,能成常人所不成之事。他才不会脆弱得跟纸一样。” 李清愁不由莞尔:“那你准备瞒着?” “这样不好,我还是会说的。”薛玉霄面露思索之色,“只是我最近……一跟他说话,就觉得很奇怪,也不知?究竟哪里奇怪。” 李清愁心?,好啊薛玉霄,平日里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我还以为你是风流惯了所以不动如山,原来是不思情爱所以不动如山? 她觉得很有趣,故意?:“可能是你不怎么了解男人的原因,以后多了解了解男人就好了。” 薛玉霄确实不懂男人,她只跟王珩???三面,跟谢不疑虽?有所接触,但一次是被他陷害捂住他的嘴,另一次是要得到长兄的消息、不得已与之周旋。熟悉的只有裴饮雪……她相处最多的只有裴郎,但最不了解也是裴郎。 众人定下诸多离京细节后,薛玉霄回园中挑选随行的亲卫。她园内所养皆是精兵,常常操练,??经历?平乱??血的大事,每一?都十分可靠。 薛玉霄点了一队,剩下的人都来?守园子,以防她不在时有人欺负裴饮雪。??一切事务处理完毕,薛玉霄才转进内室,坐到了案边的竹席上。 裴饮雪正在算账。 她在路上虽?打好腹稿,但一进来就将满肚子的周密言语全都忘了,忍不住凑?去?他计算数目。 古代算学以实用为主,能够运用在日常生活中的算学,才是士族主君们所认真学习的。裴饮雪已经??了《九章算术》及《算经》,他亲?查了几?薛氏店铺的账目,其中有很多狡猾错漏之处,他一一更正,重修规则,底下的人对他不免忌惮痛恨,都期望能有一?能压制裴饮雪的正君——最好再软弱些、只知?争风吃醋,少管闲事。 裴饮雪沉浸数字之中,一时没有注意到她靠近。薛玉霄?着他勾抹计算,忍不住在心里用方程心算速解了一下,低声?:“完工要十七天。” 裴饮雪微微一怔。 她身上馥郁的气息染?耳畔,温热
柔??扑洒在肌肤上。裴饮雪眼睫微颤,强行让?己没有转头??去,他能感觉到?己耳后泛起密密麻麻的痒,对方的声音钻进耳蜗,简直有缱绻之意。 “……怎么算的?这么快。” 薛玉霄用现代数学知识抽象?解释了一下,???:“你这样算也是对的,只是会稍慢些。” 裴饮雪?:“算学晦涩,我难以精通,实在令人挫败。” 薛玉霄心?,数学乃一生之敌,她学了十几年都算力有限,何况裴郎并不以此??长。她安慰?:“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你之前写的……” 她说着抬手翻了一下纸张。 裴饮雪阻拦不及,薛玉霄??已翻开黄麻纸,??到一?算纸下方用小楷密密麻麻?写着几行小字,她只???一?霄字,纸张??被裴饮雪立即压住覆盖,他?:“算错了。别?。” 不知为何,他这么紧张,连薛玉霄也胸腔间猛?一跳,觉得顿时无措起来——他不会写了?己的名字吧?裴郎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所以在纸上偷偷说我的坏话吗? 打住,打住。薛玉霄?近日来这种微妙之感驱逐出脑海,调整呼吸,保持镇静?:“我明日就会带兵离开陪都,陛下?凤阁都已经??意军府的奏请。” 裴饮雪忽闻此言,神情一怔。他抬起眼眸与薛玉霄对视,视线变得无比清澄?冷静,在被情意干扰之前,他的理智判断优先做出了回应:“鸿鹄岂能久居蓬篙之中,鹏程万里,才是你命运的归宿。” 薛玉霄望着他失了下神,她忽?觉得?己也是了解裴饮雪的,他的回应、他的冷静,跟薛玉霄设想的一模一样。无论中的剧情如何偏移,即??此刻已经跟原著毫无关系,她的每一步都踏在未知?险峻上,但裴饮雪始终没有变。 她的心瞬息安定下来,继续?:“我一旦离开园中,无论是侍奉母亲、照顾晚辈,或是亲戚邻里之间,一应大小事务,都需交给你照?。我将韦青云留给你驱使,要是真有人趁我不在登门得罪你,不必太?忍让,让家兵捆起来当即抽一顿,量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裴饮雪摇头失笑:“那我真是悍夫,众郎君闻声都要退避三尺。” 薛玉霄说:“这有什么,我不在意。” 裴饮雪说:“士族关系错综复杂,我虽?不爱与人来往,但薛氏却不能闭门塞??,终究要跟其他贵族打交?。不?是多周旋罢了。” 薛玉霄其实很难想象裴饮雪去参宴应酬的模样。她支着下颔,?:“你都不怎么笑的,居?能周旋这些杂事,嗯……” 裴饮雪习惯隐藏情感,就像此刻,他将?己的担心?惆怅隐藏得很好,并不愿意让薛玉霄察觉到,以免反而让她挂怀。裴郎整理心绪,?起来很平淡?问:“可知归期是何时?” 薛玉霄?:“不知归期,但三月内必返。进了冬日,粮饷供应更为艰难,无论是有功有罪,都会返回。” “好。”裴饮雪点头,“那时园子应该已经竣工,你还没取一?正式的名字。” 薛玉霄抵唇思考,她?:“叫如意二字吧。” “不像是你会起的名字。” 确实不像。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譬如王丞相住在放鹿园,所谓且放白鹿青崖间,?而她位极人臣,身为中枢权贵,连京兆都不能轻易离开,如何遍访名山?薛司空住在太平园,可她常年往混乱艰险之?修葺工程,铺桥修路、开凿运河,受到的暗杀排挤也不知?有多少,可天下太平,仍旧只是空话。 “?心思放在牌匾上,那不是全天下都知?我在想什么了吗?”薛玉霄?,“只要你知?我在想什么就够了。” 裴饮雪神情一滞,空空?动了一下喉结。她分明只是随意一句,却让他极力压制隐藏的心绪忽如烈火焚烧,裴饮雪在遇到她之前,绝不相信?己会失态至此。 他将算数的笔杆攥得极紧,墨痕洇透纸面。裴饮雪忽?放下笔,起身将妆台上一面镜子取出来,将之打碎。 这面青镜只有巴掌大小,正好碎成两半。他将其中一半交给薛玉霄:“愿卿无恙而还。” 薛玉霄还未开口,裴饮雪????取出金错刀,放置在碎镜之上,他?:“这刀在我手里已经没什么用了。你带在身上,隐藏在不易察觉之处,它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可以代我保护你。” 这并非只是碎镜与赠刀,而是牵动着分离遥望之人的心意。薛玉霄抚摸刀鞘,掠?上面镶嵌的珠玉宝石,抵在错金的刀柄上:“我一定将它带回来。” 裴饮雪颔首不语。 至此,离别之情终于填满彼此
的胸口,连薛玉霄都感觉到一丝怅?不宁,她?着裴饮雪整理随行之物的身影,忽?叫了他一声。 裴饮雪偏?头?她。 “你……”薛玉霄?,“??我回来。” 裴饮雪微微一笑,认真答应:“好。” 次日清晨,薛玉霄与军府众人骑马离京,亲戚友人相送至城门外,裴饮雪并没有来。 李清愁问:“如何,小郎君可是生你的气了?” 薛玉霄摇头,瞥了她一眼:“你不懂他。” 李清愁:“……” “你不懂。”薛玉霄更加坚定,“裴郎昨夜已经与我分别?,他待我至诚,已经算是相送?了,我们乃是超脱物外的知己之情,心意相通,外人不明白。” 李清愁:“……好好好。” 薛玉霄说到这里,想起她是原著女主,忽???尴尬了一下——这?“外人”是怎么说出口的。 李清愁倒不在意,她在秋收宴后就跟袁氏的一位小??子相识,??指了指远处的车马,?:“???没有,来送我的。” 薛玉霄:“不下车?” “这是袁冰的弟弟,袁氏嫡子,单名一?意字。小意要是亲?下车送别,袁氏族人发觉了我们的私情,肯定会为难他的。” 袁氏乃是高门大户,门槛可不低。薛玉霄叹?:“咱们跟袁冰剑拔弩张,你还跟人家弟弟花前月下……清愁娘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李清愁?:“待我建功立业,??会上门提亲,人就要敢想,你?京中那么多碌碌无为之辈,还惦记着能得王郎的垂青呢……”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片刻后,左武卫府的援军按时开拔,众人出了陪都,南行三十里时,路?一?山寺,山上枫叶飘红,满山苍凉艳丽的血色,风吹簌簌。 寺庙下有一?小亭,里面似乎有人独坐。因为离得太远,薛玉霄没有?清,只能??到亭中传来的弦音。 琴声绕梁,引得马匹都放慢脚步,最后几乎驻足在山下。前方的掾娘子们仰头望去,彼此议论琴声,赞叹不绝。 “我在京中遍访乐师,都没有??到?如此动人的琴声。” “是《杨柳曲》。清曲断肠,令人泪下啊。” “不知是否有相送之意?在这条路上弹《杨柳曲》,应当是某位大人的家眷吧?” “?不清面容,但应该是?小郎君。” 秋风卷扫落叶,在风声中,琴声愈加缥缈不绝,枫树上的叶子从山寺间被卷走飘下,满?乱红。 薛玉霄抬手,一枚红叶??飞坠入手。 好耳熟的琴声。 “真是绝妙的琴声。”李清愁感叹,“大抵只有王??子弹秋杀琴,才能与之媲美了。” 薛玉霄思索片刻,??到不远处有几?僧衣打扮的比丘尼,??调转马头?去,跟她们说了几句话。 一曲尽,亭中弹琴的郎君??起身,朝着众人的方向行了一礼。 众人如梦方醒,纷纷还礼,这才行?山寺下,彻底离开陪都的?界范围。 直到连最后一匹马都无法???,亭中的王珩才抱琴转身,他身边的侍奴跟在??子身后,小心?问:“??子,丞相大人已经准许你上前说话,怎么不真去送送薛都尉?” 王珩走下山寺的台阶,说:“我已经送?了。” “可是她只??到你的琴声,连你的面都没有??。”侍奴很不理解,“她会知?是谁弹琴吗?她会不会觉得是京中的其他人?您不跟她当面交谈,怎么能让薛都尉明白。” 王珩脚步不停,他?:“姐姐明白的。” 少年还是担忧:“可是……” 主仆一行人下山,迎面撞上回寺庙的几位比丘尼。王珩抬手行佛礼,几位僧人年事已高,慈眉善目,??到他抱琴下山,???:“小施主留步。” 王珩问:“大师有何??教?” 僧人说:“方才山下有一位红衣骑装的女郎,托付一句话带给小施主,说,此琴更胜秋杀,多谢王??子相送之意,风高露寒,珍重身??。” 王珩怔愣片刻,??还了一?佛礼,他的手放在披风的系带上,下意识?系紧了些,一直走到山脚,还忍不住面露微笑,多日来的抑郁消沉一扫而空。 他归园后精神很好,连带着养在家里的鹿都跟着胃口好,吃了不少东西。王秀一??此状,心中滋味更难以形容,不巧的是她还每日与薛泽姝共事—— 一???司空,就想到她那?“好女儿”,?珩儿勾得神
魂颠倒、茶饭不思。 ?而薛泽姝却一点儿没意识到这点,她还对王秀很是不满呢,每日找茬挑刺,直到丞相大人终于忍不住,摔杯叩盏,当面?:“你们薛家的人怎么都这样难缠!” 薛司空正在与她因国事吵架,脑子忽?很清楚?抓住了重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