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咽咽地自我唾弃。
瞧瞧,那阿萝还没怎么样呢,胖团子就已经哭起来了。
靖王哼了一声,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将胖团子的脸给抬起来沉默着给她擦干净脸上的鼻涕眼泪,这才慢慢地说道,“别哭。此事我记下了,回头会给你姐姐一个前程。”
他并不是第一次对阿妧许愿,可是阿妧却还是不知该如何感激,抱着他有力的腰低声说道,“殿下心软,我总是仗着这个,叫殿下帮助我。”她其实和那些用眼泪装可怜,叫人为自己出力的女子有什么分别呢?
本就是仗着靖王对她另眼相看,因此总是心安理得地叫靖王给自己出头?
“就,就六姐姐这一件事,往后我不会再叫殿下费心了。”阿妧抽抽搭搭地靠着靖王,只觉得靖王的怀抱坚硬却可靠得叫自己安心无比。
她哪怕只抱着他的腰,却觉得这一刻自己什么都不用害怕。
“往后你大可以叫本王多费费心。”这么乖巧又懂事,懂事得叫人心里一软的小团子,叫靖王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此刻,他不知怎么就想到当年坐在战火尚未完全熄灭的城墙上,靠着满是鲜血的重剑听着那些皇帝身边的大将们说着南朝女子的美丽与可怕。他们说那些南朝女子明明生得那样柔弱无力,脆弱得仿佛一根手指头都能将她们杀死,可是却又可怕得叫人甘心地在她们的眼泪里什么都愿意为她们去做,哪怕赴汤蹈火。
他那时尚不明白那些话中的含义,只觉得那些同僚眼底的火光炙热却愚蠢。
可是如今看着这软乎乎的阿妧,靖王不由想到,自己的确是为了她做了从前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
可是他也没什么懊悔与警惕。
与其和那些没出息的同僚一般为女人赴汤蹈火,还不如为了团子赴汤蹈火呢。
他默默地摸着阿妧的小脑袋。
“除了六姐姐,我觉得日子过得可好了。”
阿妧其实是一个知足常乐的姑娘。
只要阿萝能有一个顺遂的未来,那阿妧就觉得如今的自己其实已经生活在蜜罐子里了。
她也不会再有什么伤心不甘的时候,而是每天都愿意开开心心的。
“殿下想为六姐姐做什么呢?”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又巴巴儿地抓着靖王的衣摆好奇地问道。
她的眼睛都哭红了,靖王不由捏了捏这胖团子的脸颊,片刻之后,慢吞吞地说道,“我送她一份大前程,只是能不能抓住,愿不愿抓着,就看她自己的选择。”
他并未说得清楚明白,因此阿妧就十分的一头雾水,然而靖王一向靠谱,她就安心地等着靖王再给自己好消息。只是她虽然安心了,这一日,南阳侯府一处静悄悄的精致阁楼之外,南阳侯夫人所出的唯一嫡子林唐正嘴角抽搐地立在阁楼下,仰头看天片刻,方才一脸无奈地推开了阁楼。
就见这精致华美的阁楼充满了女子的柔媚的气氛,姿容绝色的少女只挽着一个慵懒中透出漫不经心的妩媚的髻,诧异地转过头来。
“你来做什么?”阿萝与林唐这个嫡子一向不说话的,见林唐今日出现,顿时张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唯恐林唐是来送自己这没了生母的庶女去死一死,阿萝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握住了插在一只瓶子里的剪刀。
见她警惕地看着自己,暗淡的光透过来一点点,却掩饰不住阿萝的绝色的姿容,林唐就越头疼了。
“我来见见你。”他努力露出和善的表情,只可惜不大成功。
因为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阿萝的。
会令南阳侯夫人伤心的人,林唐都不大喜欢。
只是见阿萝同样也不喜欢自己的样子,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两看两相厌了,林唐顿时拿拳头抵在了嘴唇上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努力挤出个笑容,对阿萝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说。”
阿萝没动。
见她如此冷淡,林唐心里倒松了一口气。
若这庶妹扑上来跟他兄妹情深,他非踹她不可。
只是见阿萝此刻绝色的脸上似乎少了几分隐藏,少了几分愚蠢轻狂,林唐的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
“你别觉得我对你心怀歹意。”他挑眉,见阿萝依旧冷淡,就笑眯眯地说道,“若我想要害你,当日你往你家那小东西的衣裳里塞东西的时候,我就捉了你治罪了,那你们姐妹两个早就没命,还能有今日的好日子?更何况你要的那些黑柳絮,若不是我暗度陈仓,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不知不觉混进府里?快过来吧,我有好事儿跟你说。”
他就露出一副“我是好人”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