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并不担心这些,只看南阳侯大人就该知道,大人的女儿必定人品高洁。”
赵贵妃本也不是蠢人,自然不会得罪南阳侯,顺手捧了南阳侯一句,见阿萝目光潋滟地看过来,就放下了手中的一把装蒜用的双面绣团扇,柔和地低声说道,“臣妾只担心,林家这小姑娘生得太美丽了一些。”她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就落在阿萝的脸上,皇帝就呆呆地问道,“长得美莫非还是罪过了?”
“生得美,这自然是件好事。只是陛下……”
见胖团子揪着皇帝的衣裳警惕地看着自己,赵贵妃就笑了笑。
“生得美,这在平日里乃是一件好事,只有天下承平,陛下治理天下有方,太平盛世才会出这样的人杰与美人。只是叫臣妾唯一担忧的是,这样的美人入了军中,却未必是军中的福气。您也想想。”
她素手轻抬,将手中的茶盏奉给了皇帝,柔声说道,“长公主统帅军中,麾下儿郎无数,哪里见过这样美貌标志的姑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寻常姑娘也就罢了,倒也能隐忍得住。可若是这样的绝色美人去了军中,日后只怕……”
“军中乱起,都源于美人了。“赵贵妃轻启红唇,含笑说道。
“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阿妧顾不得这是在大庭广众,一下子就从皇帝的膝上爬起来叫道。
赵贵妃这是说阿萝妩媚,日后会是祸乱军中的红颜祸水啊。
且说得那样难听,就跟阿萝当真是个水性杨花,会和那些男子勾勾搭搭,然后做下事来似的。
“她不必是什么样儿的人,只要有这么一张脸,就足够生出不堪的乱子了。”军伍之中很难见到女子,哪怕是显荣长公主麾下部将有许多都是女将,可是说起来也没有阿萝这般出众得连皇帝都心生动摇的美人。
赵贵妃这一句话简直就击中了众人的心思,看了看阿萝的美貌,一时之间众人就不再开口,显然都多了几分忧心。显荣长公主不笑了,冷冷地看住了昭贵妃。
“那又……”她才想说不在意,可是却听见皇后在一旁笑了。
“军中儿郎,难道在贵妃眼中都是色中恶鬼不成?见到美人,爱慕倾慕,这都是理所当然,自古英雄爱美人不是?只是只要守得住彼此之间的距离,光明正大,坦然结交,这又有何不可?或许为了得美人侧目,更加奋勇也说不定。”
皇后伸手摸了摸阿妧气得通红的小胖脸儿,挠了挠她的下巴颏儿,笑得满不在意地对皇帝说道,“且元秀与这几个丫头,哪个不是美人?贵妃操心得过了。”她指点了元秀郡主与阿宁几个,为阿萝说了一句公道话。
显荣长公主眼底冰冷的怒意化开,笑吟吟地扫过皇后。
她勾了勾嘴角。
“自然她行的端立的正,无不可对人言之事。”见阿萝一双春水般的眼慢慢地凝成了冰,赵贵妃心中冷笑,却只是和声道,“皇后娘娘说得都有道理,只是臣妾听说长公主还要召集一些世家的精英子弟一同前往江东。这……谁家里会不担心呢?”
她的话顿时就引来了下方勋贵们的窃窃私语,有不以为然的,有对阿萝露出几分警惕的,还有人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不满。
阿妧只觉得赵贵妃是自己见过的最恶毒,最讨厌的女子。
她眼眶酸涩,见那些勋贵们各异的目光刺在阿萝的身上,只觉得心痛难忍,只一屁股无力地坐在皇帝的膝盖上,用力地摆着自己的小爪子很茫然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姐姐可好了,你们不能拿没有生过的事情冤枉她。”
她一遍一遍地说着,可是却见下方那面目都模糊的勋贵之中,有对阿萝露出几分不喜甚至龌蹉的。
毕竟赵贵妃说得的确令人警醒。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而阿萝那么美丽,会不会……
靖王见阿妧吧嗒吧嗒掉眼泪,一巴掌就拍碎了面前的案桌。
“龌蹉!”他狭长的眼里都是怒意,呵斥道,“简直……”
“靖王殿下也为了美人出言了么?”赵贵妃抢先一步问道。
“我听明白了。”阿萝听着赵贵妃对自己的种种逼迫,见靖王猛地将手压在腰间的佩剑上,抢在靖王要掀桌子前突然一笑,艳光四射。
她只是静静地看了那颗用尽全力还是在维护自己的胖团子一眼,抬眼,戏谑地看向赵贵妃。
“娘娘动摇各位大人的心意,只因小女生得美貌,是也不是?除此之外,娘娘也该承认,小女投军,并无不妥?”
“没错。”赵贵妃一副与人为善的温柔,和声说道,“本宫只不过是为那些儿郎担心,其实也并不是你本身的……”
她话音刚落,却见那美貌绝色的少女笑吟吟抬手,从精致利落的髻里抹下了一根簪子。
“这回娘娘不必担心了。”
少女柔媚的声音轻松愉悦地传来,她抬起了手,簪子闪过尖锐的锋芒,用力刺向自己的脸颊。
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刚烈,一言不合就敢毁去自己容貌的女孩子,顿时一阵惊呼。眼看那簪子就要刺中阿萝的脸颊,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一旁探出,用力地扣住少女纤细的手腕儿,只差一点,银簪就要在阿萝的脸上划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本公主还没死呢,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