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明面上不行,那就暗中来,就靠着从亲娘手里学到的一些手段,直到二夫人先后生下两子一女后,王姨娘依旧没有所出。陈平武只当她是身子差了些,倒也没放在心上。
偏偏就在陈平武不抱希望时,王姨娘怀上了,生下的自然就是媛媛了,也是两人唯一的骨肉。
千盼万盼终于来了,大抵是时下男人都是这么想的,他爱一个女人,就是要给她孩子,所以陈平武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有了回报,对这个女儿是可以想象的宠爱。
那时候二夫人的处境十分不好,本就有个得宠的贵妾压了她这个正妻,关键她还拿此女没办法,老夫人就算再明事理,多少还是偏着王姨娘的。
毕竟养在身边多年,平时也是个听话懂事的,若不是儿子荒唐,怎么也不至于给人做妾。再加上二夫人从小出身伯府,性格有些骄纵跋扈,因为老夫人做主把王姨娘抬进来,她觉得自己受骗了委屈了,平日里对老夫人也有所不恭。
公婆那里不受待见,丈夫又有心爱的人,可以想象这偌大的陈府里,二夫人的处境如何,尤其还上有兄嫂,下有妯娌。
也就是这时候,二夫人把七姑娘送到荣安堂老夫人身边的。
这期间又过去两年,乳名媛媛的十姑娘一天天长大了,也一天比一天可爱。本就长得好,又从小就听话懂事,连老夫人都十分喜欢。
一日,二夫人带二房的孩子去庙里烧香祈福,同去的还有三夫人及三房的几个孩子。本来还小的十姑娘是不该去的,当时凑巧她在老夫人那儿玩,又见大家都去,为何不带她去,就闹着要一起,便把人带上了。
谁知恰恰就是这趟出了事。
当时河北一带闹灾,流民大量涌往京师重地,就因为提防有流民,出府的时候还多带了一些护卫,谁知回程的路上碰到有冒做流民的土匪劫道。
在大量流民以及说不清是流民还是土匪的冲击,虽最后护卫稳住了局面,却发现丢了两辆马车,而十姑娘恰恰就在其中一辆车里,随同一起的还有一个奶娘,两个婆子和几个丫鬟。
事情发生之后,王姨娘当场就病倒了。
虽起源是去烧香,但烧香是三夫人提及的,当时会带上十姑娘纯属巧合。甚至若真是追究,从老夫人、三夫人到二夫人,哪怕是年幼的七姑娘都有责任,因为当时二夫人本说让奶娘把哭闹的十姑娘抱走,是七姑娘说了一句就带上吧。
根本没办法追责,而官府也没查到那伙儿土匪的存在,可能根本不是土匪,就是流民为了生存才大着胆子劫道,谁也说不清楚,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十姑娘还小,这般大小的孩子养不住也正常,陈家这边对外宣称的是夭折。可这件事于谁来说都能随意就过去了,唯独对于作为娘的王姨娘来说过不去。
她先是病了一场,病了一场后就‘疯’了,一见到陈平武就对他说,说是二夫人害了媛媛,就是她故意害了媛媛。
陈平武虽有所猜疑,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又没有证据,事情再闹下去只会把三夫人老夫人都牵扯出来,陈家的颜面何存,只能尽力安抚她。
他想善解人意的王姨娘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慢慢的她肯定能接受的,可她低估了王姨娘的执拗。
就这么闹了几个月,陈平武被闹累了,二夫人又适时以王姨娘抱病不适合服侍老爷,又给陈平武从外面抬了个姨娘,并从身边丫鬟里头选了两个开脸做了通房。
有了软玉温香的调剂,陈平武去看王姨娘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后来又过了大半年,王姨娘郁郁而终。
当然,这一切暗里的纠葛陈平武是不知道的,只是打从王姨娘死后,他就开始愧疚上了。
他想自己若是再耐心一点,也许柳儿不会走,她本就失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女儿,会接受不了也是应该的,他就应该多陪陪她,而不是被闹得烦了,就不想再面对她。
基于各种心情,这件事久而久之就成了陈平武的心结,所有人都以为随着时间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其实还没有过去。
陈平武在房里整整坐了一个晚上。
陈才也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陪着。
天方破晓之际,陈平武才动了动。
“老爷。”顿了顿,陈才又道:“您还是去歇着吧,您就算高兴找回了十姑娘,也该顾念自己的身体。”
高兴?
若是高兴,他为何会犹豫一直拖着?不过是自欺欺人,一直不想决断罢了。
“这件事还是暂时不告诉给爹了,你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陈才一愣,之前还大张旗鼓想确认身份,为的就是打算禀报给老太爷,怎么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反而又不说了。
不过这终究是老爷的事,他作为一个下人也不好插言,只能低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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