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咦了一声,突然出声了,“这人不是那孟家的遗孤孟获先,当年孟家满门抄斩,就剩了他一人。”
提起这孟氏惨案具体就有些复杂了,大体就是弘景帝判了冤假错案,听信了谗言,才会致使孟氏一族满门被抄斩。而这所谓的谗言其实与太子有关,事后等现太子是想替他一个奶兄弟遮掩罪行,孟家人已经死的只剩孟获先一个人了。
而让这宗案子沉冤得雪的人,正是晋王。
因为此事,太子声望大跌,若不是弘景帝一力保着,恐怕早就在朝臣们弹劾下,丢了皇储之位。
因为此事,晋王遭了弘景帝很长一段时间的的厌弃。
于弘景帝来想,这件事明明有很多法子,却偏偏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明摆着是针对太子而来。不光让太子丢脸,也让他显得昏庸无道。
事后这件事虽真相大白,却是草草收场,谁也没想到彼时莫名失踪的孟获先竟会混到禁卫军中,甚至入了皇城当差。
听永王这么说,安王、代王等纷纷想起当年事了,也确认此人就是那孟氏遗孤孟获先。彼时此人正是弱冠之年,虽这些年相貌产生了变化,但变化并不大。弘景帝因上了年纪,记忆不如以往,但也对上了几分。
弘景帝目光凌厉地看向晋王,当年晋王就与此人纠缠不清,难道说今日之事又是晋王弄出来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可是你长兄!当年你设计诋毁于他,如今又多番针对,你大哥就这么碍了你的眼?”
眼见事情牵扯上晋王,安王等人虽表情不显,但眼中难掩幸灾乐祸。
庆王不禁上前一步:“父皇,还请您明察秋毫,五哥不是那样的人。”
安王一把将庆王拉住:“老七你就别多事了,父皇肯定会明察秋毫,不会放过任何想暗中生事之人。”
鲁王道:“五哥不是我说你,这事你就干得有些不地道了,你就算再恨大哥,也犯不着找个人来让他绿云罩顶啊。”
这话说得粗鄙不堪,但格外戳人心肺管子。
太子顾不得躺在地上装死,弹跳而起,“好你个老五,你竟然这么对你哥哥。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那如嫔勾引孤,也是你干出来的?”
太子虽是无能,但却不蠢,深深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能让老五背下这件事,父皇定会怜悯于他,对他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他生得笨蠢如猪,体格大,满身的肥肉。这么大的体积向晋王冲来,无疑是泰山压顶。
幸好晋王临危不乱,在撞上的一瞬间躲过了,而太子因为冲势太猛摔了个狗啃屎。
太子痛呼不已,晋王置若罔闻地看着弘景帝,目光沉凝:“还望父皇明察,此事不是儿臣做的。”
永王在一旁叹了口气,假惺惺地道:“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这孟获先大抵是为了报当年救命之恩,另也是对大哥心中积怨,所以才会行此下招。”
晋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讥道:“既然四哥如此断案如神,连人证物证都无须有,你何不与父皇求求,去了大理寺或是刑部,还回永州当那劳什子藩王作甚?”
这话明摆着就是奚落,永王面色难堪,狠狠地一拂衣袖:“本王也是为了你好,你终究是父皇的儿子,主动向父皇认错,父皇定不会严惩于你。”
晋王没有说话,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弘景帝的目光掠过永王,又去看安王、太子等人,这些儿子们面容各异,让人根本猜不透面皮之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他额上的青筋一蹦一蹦,忍不住伸手去抚了抚,又将目光放在最让他看不透的晋王脸上。
若论他几个儿子,太子无能,安王老谋深算,可惜做人不够大气;代王是个将才,但做不了主帅;永王处事圆滑,做事滴水不漏,可恰恰是这份圆滑,让弘景帝甚是不喜;老六暴戾成性,是他没教好;老七老八都还稚嫩,当不了一面。
唯独老五晋王,是这么多年来弘景帝都没看透的。总以为这就是他的真正面孔,可他总能让人大吃一惊。
弘景帝将目光移至瘫倒在地一直闭着目的孟获先身上,“到底是谁主使你的,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朕有百般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地上的孟获先动了一下,他十分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期间他的动作很慢,明显就是受刑太重,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自己了。
“不用你对我动刑,我自己说。”孟获先笑了一声,嘴角沁出一丝血迹,“是永王殿下吩咐我干的。”
此言一出,着实惊呆了众人。
不应该是晋王么,怎么又扯上了永王?!
孟获先看着面色铁青的永王,笑得十分灿烂:“永王殿下,我承认你聪明盖世,心机过人,可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当年明明是你找到我,偏偏设计把晋王殿下引来,只因不愿为了我这么个人平白树敌。之后晋王殿下为我孟家沉冤得雪,虽事情不尽如人意,但我承了他这份恩。谁曾想你倒是会事后做好人,暗中命人联络我,述说其中你出了多少力气,才致使这件事办成,而晋王殿下不过是被赶鸭子上架。
“我那时候年幼无知,而晋王殿下为人冷漠,便听信于你。打算暗中隐藏图谋后事,之后又通过你的安排进入了禁卫军,为你所用。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这步暗棋藏着多年不用,这些时间足够我查出蛛丝马迹了。我本是想查证当年事情真相,哪知竟然查出了您,恐怕您在当年之事中,没少坐收渔人之利吧。
“知不知道?我等这一日很久了,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我们这样的人如同蝼蚁。可我要你知道,蝼蚁也是能咬死人,我孟家七十八口人日日夜夜都等着索命!”
孟获先嘴角挂着狰狞而快意的笑,整张面孔都扭曲了,他一面说,一面呛咳,鲜血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这话,他就闭上双眼,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
“你胆敢污蔑!”永王惊诧大怒。
同时暴起的还有一声大喝:“好哇,老四,当年那事竟是你害孤!”
这次不同之前的佯装,太子是真怒了。
其实那件事本身和太子并无多大的关系,他不过是受奶兄蒙蔽,才会向弘景帝进言,谁知竟会惹出那么一场事。因为这件事,太子一系遭受重创,太子在朝野风评急转直下,每日都有弹劾让太子让位的。
事后弘景帝虽保住了他,可太子的名声已经坏透了,才会自暴自弃,放任自流。
及至现在,太子每次被人弹劾,都要将当年之事拿出来说说。这么说吧,这件事奠基了太子昏庸荒淫的初始。在此之前,他虽为人无能,但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
不同于晋王,永王并不会武艺。
太子含冤撞来,顿时将他压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了一处。
这两人也是可笑,都不会武艺,打起来就如同那市井粗妇一般,拽头扯衣襟,甚至挠脸。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进行了多个回合,等太监们过去将两人分开拉起,两人的髻散了,脸上也挂了好几道血口子。
“荒唐!荒唐!”
弘景帝被气得手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场闹剧自然再演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