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坦然地看着他,还把毛巾递了过去。
霍决接过毛巾,擦干脸,点头:“年纪正好,以后可以接替小满,就是得好好教他。小满一个人不行,你花点心思。”
小安勾起嘴角。他就知道霍决和他是一样的人。
从当年惊马那件事他就知道了。
他是个心眼很小,睚眦必报的人。要不是霍决救他,那一次他可能就死了。他总觉得那马不会无缘无故受惊,他憋着怒气去查马的事,想揪出那个差点害死他的人。
结果那马通身都找不到伤痕,连个蜜蜂叮的包都没有。
小安本来都打算放弃,都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却突然灵光一闪,他又跑去扒了马屁股。
果然,里面有血痕。
有什么人,在那个时候,趁着大家的视线都在别处的时候,在他后面用什么东西戳了马屁股,从而惊了马!
然而那个时候,在那个位置的,就只有“永平”一个人。而“永平”是那个反应迅敏,立即把旁人拽下来飞身上马,以出色的身手救下他的人。
想通这一点,小安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但惊惧之后涌上心头的是兴奋!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便缠上“永平”,死活要认干兄弟。
那人没拒绝,那人认了,那人不藏私地教他功夫。
他找对了人。
这人身上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的气息。
兴庆觉得他是鬼,啊呸,鬼怎么能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们该是,半人半鬼。
子孙根都没了,充什么人啊。
残破之躯,想活出个人样子,就不要怕踩着别人的肩膀,踏着别人的血迹。
你说是不是呢,温姑娘?
第2章
事情捅到襄王面前的时候,正是京城牛贵的密使抵达长沙府的前两天。
襄王大怒。
自马迎春出任湖广税监,他便刮地三尺。湖广这样的鱼米之乡、富裕之地,都出现了卖儿鬻女的惨状。更不要提那些被所谓的“马家军”奸淫掳掠得家破人亡的人家。
当然襄王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饼就这么大,现在马迎春奉旨监税,吃掉了那么大块的饼,襄王能吃到的,自然就小了。小了还不是一星半点,是小了很多!
襄王被这太监搅得连年都没过好,天天醒来要问一句:“马阉还没死吗?”
这只是恶毒的诅咒,襄王实则对马迎春没有一点办法。
马迎春是刮钱不错,但他是在替襄王的亲爹景顺帝刮钱。襄王一想到这亲爹杀起自己那些异母兄弟们不手软,襄王就只能恨恨地再问一遍:“马阉还没死吗?”
他身边的內侍便回答:“尚未。”
他问:“何时?”
內侍便答:“快了。”
这対答每天至少要来上一遍,襄王的气才能顺点。
结果襄王恨得天天诅咒的人,自己嫡亲长子、襄王府的王世子,的宠妾,的娘家,居然不仅巴巴地去攀附,还为虎作伥!
还被辰州知府给狠狠办了,闹得人尽皆知!
又打襄王的脸,又丢襄王府的人!
襄王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世子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已经知道是世子妃从中捣鬼了。但他能说什么,世子妃生了嫡长子,他们这一房是襄王府的嫡中嫡。不管他和世子妃闹成什么样子,对别人来说,他们夫妻一体。世子妃妻凭夫贵,母凭子贵,轻易也动不得。
他尤其不能把真相告诉亲爹。否则,在纵容宠妾娘家的罪名之外,还在他亲爹心目中添了一笔“管教妻子无能”的罪名。
他只能愁眉苦脸地跪在地上挨骂。
因打发了旁的人,也不怕被人看到,襄王气急了,冲过去奔着世子屁股上就踹了两脚。世子也不敢躲,龇着牙生受了。
襄王的贴身內侍忙从背后架住他:“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咱们王府家大业大的,零零碎碎那么多依附的,世子爷也不能个个都盯着呀!”
一边说一边猛给世子打眼色。
世子老老实实地磕头赔罪。
襄王这气消不了,指着这傻儿子:“你去给我跪祠堂!跪三天!谁也不许偷偷过去伺候他!”
老內侍喊了声,外面进来两个中年內侍。老內侍道:“王爷有命,令世子爷在祠堂自省三日,不得着人伺候。”
中年內侍们从地上把世子扶起来,半搀半架着出去了。
世子到外面犹听到襄王还在骂,他挣脱一条手臂,抹了把脸,真是又气又恨。
气陈家又蠢又狠逼死人命,不给他长脸;恨世子妃心胸狭小,全没了当年的温柔贤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