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的话头很简洁,“…敝国一武士提亲之后,舍妹便终日郁郁不乐,概于日前上门伤人,家父震怒,为警其痴顽,遂将其软禁,令其闭门思过。奈何此女甚是愚顽不通,竟至于绝食相抗。
今日微臣前往看视开导之际,却见窗牖洞开,暗室之内哪里还有舍妹的身影…原本此等微末小事,不足挂齿,实是不应呈报天|朝上国,以致殿下日理万机之余再为敝邦琐事烦心,只是敝邦境内人马来报,有舍妹模样的女子策马前往兴朝边界,澈寻妹心切,故此不惜搅扰殿下,万望殿下垂怜一二,相助微臣,若在贵国境内发现舍妹踪迹,还望稍作收留,澈定当亲自前往迎回…”
又说了些感激的话,并问候明梓锦是否安好等言语。
林夏将那染着木樨香的信笺折叠了,握在手心,再收在了袖袋里边。
酒酿圆子端上来了,林夏却完全没有了胃口。默默给小太子盛了一碗,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容予接过去,却不开吃,只把一双翦水双瞳淡淡地看着她。
林夏见他如此,本来打算自己消化掉,可这些事,除了容予知情,也没办法对旁的人说,憋在心里有些不痛快。终于开口道:“我啊,一开始并不喜欢五姐的,总觉得她好凶好凶,仗着父母的宠爱,为所欲为。应付起来也超级麻烦,轻不得重不得。”
容予嗯了一声,手上的碗放下。眼神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可是,后来发现,她就是个傲娇的傻白甜。得亏她托生成了公主,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是个劳心劳力的命,早就被虐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你造么。”
小太子的眼神染上一丝疑惑,林夏也不管,她一个重症网瘾少女,有感而发的时候,哪里能管得住一个个的二次元网络用语往外蹦?况且也是把容予当树洞来用一用先,并不奢望他能懂,或是给出什么指导意见。
“没想到,她不但是个傻白甜,还是个性子刚烈的傻白甜。”顿了一顿,“也不知她往兴朝来做什么。我心里想着,她虽然泼辣,却也不过弱质女流,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歹徒……”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又不像我,身边有殿下这等高手罩着,你说她,会不会……会不会……出事啊?”
容予朝她伸出一只手。意思似乎是要和她来个同志般的握手…
林夏愣了愣,没有把手交给他。炸起胆子走过去,在他膝前蹲下了,拉过他那只手垫着,脸和那手一齐贴在他膝头,歇了一歇,仰起脸,双眼还是含着晶亮的两包泪:“殿下,殿下帮我找找姐姐好不好?”
容予俯视着她,那手从脸颊划过来,微微抬起了她下巴,“好。”
“…………”林夏回过神来,他喵的,方才入戏太深,一时不察,这小太子怎么趁机调戏人啊。因而笑了一笑,拨开他手,撤下来退了一射之地,再入了席,指指酒酿小圆子,提醒道:“殿下,这个要趁热吃的啦。”
容予不答话,朝殿外看了看。一个人影立马躬身进来。不是别个,却是李材。
林夏心里不大自在,然而还是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容予竟起身去了小桌旁,取笔饱蘸浓墨,接连写了好几张纸,又拿出东宫的印章,一一地盖妥当了。
林夏懵了一懵,意会过来。想必,他是要在饭前就帮她和明澈完成心愿。
有些小小的感动,人走过去,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签完那些公性质的,末了小太子又写了一张比较随意的字纸,上边说至某处某处交予某人某人。
李材先领了最末那张,跪下看了,道:“奴才明白了。”再接过另外几张,并明澈捎来的明媛的画像,一溜烟去了。
“……”纳尼。殿下,殿下与他心爱的李材都是这样写小纸条交流的么?哎呀虽说也有一种古早的浪漫之感,但仍不免有些奇怪。
难道是因为她这个三百瓦的大灯泡在旁边,所以小太子才不和李材说话的?
好吧,还是防着她。
掰直大业不可松懈!
捋了一捋衣带,把小太子拽到饭桌旁,再将他摁在凳子上坐了,端起他面前那碗小圆子,笑嘻嘻的:“有殿下在,小锦就安心了。殿下出马,姐姐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一边的牙酸了一酸,继续道:“为了报答殿下,就让臣妾来服侍殿下用膳。”
容予看她站在面前,手里的勺子上盛着一颗剔透的小圆子,面色变幻不定。
林夏才不管那么多,再递过去一些,嘟嘴卖萌:“来嘛,殿下,啊~~”
“不必如此。”容予微微别开脸,咳嗽了一声。
“不嘛,人家就要喂你。”蹭过去一些,嗲得自己都打了几个寒战:林夏啊林夏,你可别下药过猛,掰直不成,反让人家弯得更厉害了,那可就罪过大了。
容予似乎拿她没辙了。眼眸微不可察地左右扫了扫,殿内并无其他人,遂配合地微微张嘴接过那颗小圆子,垂着睫毛默默地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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