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泪眼汪汪的发现自己炕沿坐着个人。那人身形单薄,一身夜行衣裹得严丝合缝,嘴脸更是蒙得严严实实的,只是一双清冷的眼带着丝丝冷峻居高临下看着她。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
更令人惊悚的是,大概是把那人的爪子当成水晶肘子,正啃在嘴里呢。
哈喇子流了人家一手……
水晶肘子的余味还在嘴里,林夏吓得扔开那肘子,啪嗒一声惊坐起,围着被子退到最里边,抖抖索索问道:“……你谁?”
那夜行人一双淡而清冷的眸子看一眼缩在床角的她,又举起自己的爪子看了几眼。显赫的几串牙印,烙在那只修长而清矍的手上。那人目光里泄露的神情,只可以用“。。。。”来形容。
林夏脸上发烫,仿佛听见一大群乌鸦从半空中呱呱飞过。在心里强烈呼叫系统,可是系统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毫无动静。
可以的,够渣,需要你的时候永远不出现。
“你、你到底是谁?”林夏又补了一句:“再不回答我报警哦。”
对方再看她一眼,目光有些莫测,起身,顿了一顿,唰地一声从帐门跃出去了。跟流星一样。
靠,第一次遇贼,就遇到个这么高冷的会功夫的贼。
古代的安全系数不怎么高啊…
密码锁和防盗门都没有…
可是有轻功,有武术…
有各种居心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夏摸了摸额头的汗,真不是玩的,暗杀这种事没有彩排。若是方才那人起了杀心,一刀抹在她脖子上,梦里见阎王那是分分钟的事。
受了这番惊吓,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再次呼叫系统,那货好像完全不在了一样。
林夏呆呆愣愣地坐在自己行帐中央的桌子旁边。坐了会儿,觉得口渴得厉害,去拿茶杯斟茶。外头上夜的小丫头听见动静,进来服侍她,被林夏嘘到一边,“你坐,让我自己来。”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给小丫头也倒了一杯水,笑道:“来,一起喝。”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垂着头,不敢坐,更不敢碰那杯水。
林夏揉揉自己眉心:“我命令你坐下。”
小丫头颤抖道:“奴婢不敢。”
算了,别勉强。因而就让她站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愕然了:“公、公主,奴婢是腊梅呀。”
额。除了腊梅大概还有水仙?林夏无语了,看她长了副汉人的样貌,年纪又在二十上下,估摸着是明梓锦她娘亲从大兴朝顺过来的人。
这夕颜妈妈给自己取名字这么苏,给别人取名字就如此随意。咳嗽一声:“腊梅,你也知道的,我几日前从马上摔下来,”指指脑袋,“在别人面前装作没事,但实际上头这里受了伤,有些事情忘记了。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随时提点提点我,好吗?”改天我发达了忘不了你。
腊梅抬起头来,愕然道:“公主不要紧吧?”
林夏微笑:“无妨,我方才的请求你答应吗?”
腊梅不胜惶恐:“公主说的是哪里话,奴婢怎么敢当,公主吩咐什么就是什么。”
“……吩咐啊…”林夏打算,索性不客套了,反正古代的人就是婆妈得很,之乎者也一大堆,敬称绝不会忘,森严的等级制度压在那里,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改的,不如省了那个功夫,“那好,我现在睡不着,心里慌得很,你陪我出去走走。””
“是。”腊梅还是垂着脑袋。
临出帐前,那小腊梅灵便地取过一件带风毛的白披风,给她围在肩上,“公主别着凉了。”
身上一暖。
林夏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当下决定,以后要是有福气混个女王当,一定要给腊梅赐封地。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来,小公主的壳子很柔弱,又受了伤,走起路来有些吃力,因而林夏把腊梅唤至身边,扶着她的肩哼哧哼哧走。
在月光底下走了几步,迎面一队侍卫在那里巡视,为首的擎着火把,个个儿都穿着灰蒙蒙的袍子,腰上挎着一把大刀。侍卫见了小公主,纷纷避至路边,垂首行礼。
嗯,不错,教化得不错。挺有素质。林夏微笑着继续往前,不期然来到一个行帐外边,里面有人在说话。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而是那两人的声音强迫性地灌进她耳朵的。只听其中一人道:“皇帝的胃口越来越大!每年吃我们那么多牛羊,用我们那么多马匹和绸缎绢帛,还不满意!欲壑难填!这次他们要求和亲,不过是要我们送个人质过去,更多一种牵制我们的手段而已,大汗,卓尔达不同意和亲!我们金贵的公主岂能给中原狡诈的汉人糟蹋!公主们是苍天赐给大漠的女神!应当留在大漠世世代代庇佑我们的子民。实不相瞒,大汗!卓尔达早就受够了这许多年的窝囊气,请大汗恩准,和他们开战!开战!只要大汗一声令下,我卓尔达第一个上阵厮杀!”
另一个是沉稳的男低音:“卓尔达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那卓尔达急躁的声音又高了几分,“我尊敬的大汗,求娶公主的兴朝使臣都到了您的家门了,您还让卓尔达如何稍安勿躁?”
林夏生怕与这明梓锦的生父狭路相逢,搞不好要露馅。回头悄悄对腊梅道:“我们回去吧。”反正和亲这事跟她没关系。上头好几个适婚年龄的姐姐,总轮不到她一个幺女出战吧?她还是先研究研究,怎么在这大漠孤烟直的险峻环境里顺利生存下来,比较切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