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推演?已经推演过一百多遍了。”
“还不够。”叶川摇了摇头道。
“那要推演多少遍才够?”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任何时候我都可以犯错,只有这一次,我不能有任何错误,否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叶川顽固的说道。
距离叶川定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压上了这辈子最疯狂的赌注,一个自己永远输不起的赌注。
与此同时,叶小妙越来越害怕,因为哥哥表现的实在太淡定。
安妮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哥哥,哥哥却什么也没有说,好像不认得自己一样。
哥哥会忘了自己吗?
叶小妙轻轻摇了摇头。
那他为什么会变的如此沉默?
叶小妙脸色一白,记起了在自己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还生活在北方,没有足够的食物,日子是难熬的。
街道两边有许多榆树,每到四月里五月初的时候,榆树上会长出好吃的榆钱。
面黄肌瘦的大人和孩子会爬到高高的树上采摘,而母亲做的一碗香喷喷榆钱饭,是叶小妙童年时候珍贵的记忆。
街坊邻居里面,叶家是收获最多的,别人家都是白天去树上采摘,叶川却总是选择晚上。
夜深人静了,叶小妙揉揉眼睛,嘟嘟着小脸,跟屁虫一样跟着哥哥到高高的榆树下,看哥哥灵巧的爬上去,将一把一把的榆钱扔到树下。
叶小妙挎着篮子,高兴的捡啊捡啊,一边捡一边想着好吃的榆钱饭,小嘴里流着口水。
这个年代任何食物都是珍贵的,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在清晨的时候拦住了叶川和叶小妙。
装着满满榆钱的篮子被抢去了,叶小妙被推到在地上,伤心的抹着眼泪,而叶川,则一言不发扑了上去。
自始至终叶川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抓住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子,摁在地上,一拳又一拳。
其他的孩子打叶川,用石块去砸他,把他的脑袋都砸出血了,叶川还是不说话,挥舞着拳头,对准那个年龄最大领头的孩子,像一条咬住猎物就永远不撒口的疯狗。
到最后叶川遍体鳞伤,而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子,伤的更厉害。
那天的叶川,也是和今天一样的沉默…
“该怎么办呢,哥哥不会去做傻事吧?”叶小妙想到这里,心揪了起来,叶川的沉默,给了叶小妙不祥的预感。
……
奇怪的是,当叶小妙想起小时候那碗来之不易的榆钱饭,基地另外一边,躺在床上叶川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那一天,遍体鳞伤的叶川领着妹妹回到家。
熬了一晚,又担心受怕的叶小妙很快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她并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叶川面对着向来严肃的父亲,准备迎接一顿训斥,可父亲却叹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没有做错,叶家的人,就是要护犊子!保护妹妹,是你这个做哥哥的责任。”
父亲让母亲给叶川擦伤药,这个时候,被叶川打伤的孩子,他的家人找来了,母亲让叶川去睡,叶川躺在床上却没有睡。
就听着外面先是争吵,很快又打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母亲在外面给父亲擦起了伤药。
“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干傻事?”
“有些事,明知道是傻事也要干,和年龄有什么关系?我护着你们,等将来我们俩不在了,叶川也会护着小妙,这才是一家人,亲人这种存在,就是要护犊子的。”
虽然已经很多年过去了,父亲那些话却依然在耳边,眼角渐渐有些湿润,叶川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此时,已过凌晨,距离赌上兄妹俩命运的一战,还有四十七小时二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