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的尾巴秋老虎依旧凶猛,城市的喧嚣和静谧在夜色中不动声色的融合。
夜深有些凉,支颖拢了拢身上的舞裙看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她已经在后台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不敢吃东西不敢喝水。
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宁姿略带歉意进来手里拿着信封,“Ninian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支颖起身,“宁经理说这话太见外,我以为咱们是老朋友了。”
宁姿笑起来,“那你也不是我下属,叫我宁姿就好。”
宁姿看上去比支颖大不了两岁,齐肩黑发飒爽全梳在脑后露出光洁额头,支颖对她并不太了解,只知道俱乐部的客人都买她的面子而且她很照顾像支颖这样来俱乐部表演的女孩子。
“那我叫你宁姐吧。”
宁姿很爽快,“行啊。”她将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支颖,“这是你今晚的薪酬,等会儿跳完就可以直接走不用等着签字结算。”
支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没事。”宁姿深深看她一眼,“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优质男人嫁了?只要你想,我帮你把关。”
宁姿倒确实有这个能力,之前有在俱乐部表演的女孩子成功嫁入豪门的例子,只是个中艰辛可能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谢谢宁姐,我要是哪天碰到一个有感觉的一定找你帮忙。”支颖敷衍着。
宁姿有点惋惜叹口气,“女孩貌美无势犹如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
支颖收起了玩笑,“我明白。”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因为得罪了人找不到工作才会来这儿跳舞,前公司要告她,官司缠身哪个正规公司敢用她。
“对了宁姐,今晚是什么客人好像很有来头的样子?”
宁姿靠着化妆台和她闲聊,“今晚是融川资本的老总包场请人吃饭,我刚去打招呼的时候晃了一眼主位上的男人很年轻,一群叔叔伯伯辈的人对着他奉呈拍马屁,老总也不好混呐。”
支颖做出惊讶的表情,“太夸张了吧。”
“一点儿也不夸张,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正常现象。”
两人说笑着,宁姿见支颖站姿有些别扭,“你腿怎么了?”
“没事没事。”支颖赶紧拢拢裙摆盖住腿,“上回跳完腿上有些淤青还没消散。”
“那你今晚再跳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宁姐放心绝对不会砸了你的场子。”
宁姿点点头,问她,“学钢管舞难吗?”
支颖拿出专业态度回答她,“比起其它舞种,钢管舞入门要求高一些,坚持下来也不容易,但确实减压又健身。”
“学的人多吗?”
“我身边挺多的,生活中可能不多毕竟大众固有的思想还是会抵触。”支颖如实说,“我试过有一次去景区表演被人砸鸡蛋,生鸡蛋。”
宁姿惊讶,“不会吧,那你是因为喜欢才学的吗?”
支颖笑起来,“不瞒你说我是因为学的人少才选的钢管舞属于稀缺人才嘛,放假休息日没有演出我会在工作室兼职钢管舞老师。”
“节假日还要兼职?”宁姿拿出手机,“咱俩加个私人微信,等我哪天有空去买你的课。”
支颖爽利加上她微信,“欢迎宁姐来上体验课。”
宁姿看看时间,“差不多你要准备上场了,我先去现场让他们检查清楚做好安全防护措施。”
“好的,谢谢宁姐。”支颖活动活动青一块紫一块的腿热身准备。
俱乐部以红酒和雪茄为主题,随处可见琳琅满目红酒墙,空气里有淡淡木头味混合着甜甘草味,几不可闻的兰香是雪茄最醇正的味道,诱惑人心的味道。
夜场的小舞台是全施华洛世奇水晶打造的,以小舞台为中心点分布卡座,座与座之间隔着些距离,保证绝对的独立空间互不打扰。
今晚是包场表演所以除了一桌客人没什么闲杂人。
大厅的灯熄灭,卡座依次亮起小灯一直延伸到舞台,四面围起透薄白纱,光影映出纤柔的影子,白纱随着音乐缓缓落下,支颖一袭红裙像黑夜中热烈盛开的玫瑰鲜嫩得还带着露珠。
平时支颖只要一上台就不会理会台下的任何事任何人,偏偏今天莫名的心生好奇多看了一眼,灯光迷蒙她却能真切的一眼认出那个坐在正中间众星拱月的人是商铭,不同于记忆里任何时刻的商铭,看不清他的眉眼,隐约能看见他滑动的喉结,因为酒色敞开的领口,严谨的袖子也随意挽到小臂,玫瑰金色陀飞轮腕表恰到好处的张扬。
支颖乱了一步拍子,这对她来说是件极危险的事,钢管舞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超强自控力和核心力量,稍有不慎摔个半身不遂算轻的。幸好今天的歌前奏够长,足够她重新调整好状态,小腿夹紧钢管,借着自动旋转向上翻飞,放空自己空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的记忆。
像风吹过八千里
流云和月都曾爱过你
可是潮汐干涸在有情人的海底
那最潮湿的爱意
携裹着最伤人语句
曲到高、潮,支颖也到最高处,只靠双腿的力量勾住钢管将整个身体固定到半空,柔软的腰如丝带随舞飘动,力量也可以美得如此轻盈丝滑大大冲击视觉。
一曲结束,支颖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还要保持优雅微笑谢幕。
卡座陪客正在兴头上夹着雪茄鼓掌嚷嚷着跳得好要支颖过去喝杯酒,宁姿替她挡了,使眼色让她快走。
支颖没有迟疑到更衣室换衣服,脱下长裙,大腿内侧已经惨不忍睹,她这个情况至少得休息一周才能再跳。
支颖每走一步腿筋扯着疼,坚持加快脚步希望今晚只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