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他堂哥周昌在楼仓做事,甚得刘阚的信任。虽则两人的观念不太一样,可毕竟是亲戚。如果刘阚真的有所行动,周昌肯定会想办法通知周苛。所以,刘邦再一次把刘阚排除。
殊不知,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由陈平秘密策划。
若非刘阚询问,甚至可能蒙在鼓里,更不要说周昌了。
一行人从贯亭南下,数日之后,抵达祈乡。在往前,就是砀山县城。过了砀山,就入了泗水郡。
刘邦的身份是犯人,自然不可能入县城。
所以庄不识把他留在祈乡,让人好生照料刘邦四人,独自往砀山去了。
过砀山县,需更换关碟,这也是秦法所规定的律例。秦法对关碟非常看重,特别是齐鲁三田之乱,是原本有些松弛懈怠的关防,一下子又恢复到了早先的严密状态。若无通关关碟,那是任何人都无法通过关防。所以,庄不识必须要先换过关碟之后,才可以通过砀山县。
庄不识走了!
刘邦等人被关押在祁亭大牢中,几名沛县的官吏,在外面看守。
眼看着晌午时,众人都感到饥肠辘辘。就在这时,祁亭亭长陪着一个乡老,来到了大牢外。
“这些,是哪儿来的犯人?”
“启禀游徼,这些人是押往相县的犯人。途中需要更换关碟,所以把犯人暂时扣押在这里。”
原来是此地游徼!
刘邦从牢门向外看去,只见这位游徼,一身武官的打扮。
游徼,是三老之一,专门负责缉捕犯人。他过来询问盘查,倒也没什么奇怪。所以刘邦也就没放在心上。他坐在干草堆里,靠着墙壁,却不由得有些怀念起丰邑城里的那个小家了!
以前倒也不觉得什么,可落了难,才知道原来那个破败的小家,竟是那般温暖。
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看了一眼周勃卢绾三人,不免有些愧疚道:“几位兄弟,是刘季拖累了你们啊!”
“大哥何出此言?”
卢绾连忙说:“反正咱们也没犯什么事儿,想必是府衙弄错了……等到了相县,自然能平冤昭雪。”
“平冤昭雪?”
比较沉默的周勃,却在这时侯开了口,“我看没那么容易。”
“老周,此话怎讲?”
周勃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感觉着,好像没这么简单……”
几人正说着话,忽闻一阵饭香传来。
刘邦一怔,抬头看去。只见祁亭亭长带着人,抬来了两个木桶,里面盛满了香喷喷的稻米饭。
“兄弟们都辛苦了,单游徼说诸位既然到了祈乡,总不能连一顿饭都不管。”这位亭长,一脸的笑容,把饭桶摆在了那几名沛县官吏的面前,“来来来,吃点东西……咱这里也招待不得甚好东西,吃饱肚子倒是不成问题……还有那里面的几个,你们也吃着,省得饿了肚子,耽误脚程。
过了砀山县,一路下去,可就难吃到热乎的饭菜了……嘿嘿,再往前走,可就是砀山大泽!”
这亭长说的倒没有错。
几个官吏,都站起来道了一声谢,盛了饭菜,蹲在牢房外大吃起来。
“刘亭长,你怎地不吃?这砀山稻米,味道相当不错,可是比咱们沛县的稻米,要香甜许多呢。”
虽然刘邦是犯人,可这些官吏,对他还算尊敬。
都是从底层走出来的人,加之庄不识的嘱托,官吏们倒也还能记得牢房里的刘邦四人。
一名年长的官吏,盛了四碗稻米饭,放在牢门口。
“刘季啊,你们也吃点吧……那亭长说的不错,入了砀山大泽,到相县之前,再想吃热乎饭,可就难了。你也别太担心,反正你也没做什么坏事。等到了相县,说清楚也就是了。”
“陈老头,谢了!”
卢绾说着话,从门外把饭给拿进来,先放在刘邦面前,然后又给周勃和周苛各一碗。
自己捧着一碗稻米饭,蹲在牢门边上,张口就要吃。
可就在这时,周勃突然道了一句:“绾,先别吃!”
“怎么了?”
刘邦那边刚端起了饭碗,闻听周勃这一句话,不由得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大哥,等他们先吃完,咱们在吃!”
周勃说着,目光不经意的朝牢门外面看了一眼。
“你是说……”
“我不知道!”周勃压低声音道:“大哥突然遭难,事情本就出乎寻常,我等需小心才是。”
刘邦想了想,“倒也有理!”
虽然心里很不满,可刘邦既然这么开口了,卢绾也只好悻悻的放下饭碗,低声嘟囔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