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惶惶,只觉得自己对不住他,满脸都是眼泪。
陈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柔和,“是不是觉得脑子很乱不要紧,你总会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桐桐,人在心里有阴影的时候,是无法说出对别人的喜欢的,我等你想明白好不好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欣然接受。”
杨沐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想说话,但喉咙很痛,只能用力的点点头。
她其实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又来招惹我”
要是他不来招惹她,也就不会又想起那些事,想起自己曾经阴暗的心思,觉得自己那样面目可憎。
陈叶哼了声,有些委屈似的:“因为我贱呗,还能为什么。”
这话说的
杨沐桐顿时一噎,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就算了。”
陈叶握着她的手,瓮声瓮气地嗯了声,又沉默片刻,叹息声似有若无,“因为我不甘心,杨沐桐,十几年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甘心。”
杨沐桐一愣,扭头拿水润微红的眼睛错愕地盯住他。
他捕捉住她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和她对视,一字一句地道:“以前我每次不甘心的时候,就拼命去做实验,写论,甚至是申请去美国做交换生,用忙碌去置换那份不甘心,可是这次我选择了来到你身边,伤口溃烂了怎么办,只能引流脓液,剜去腐肉,才能新生。”
杨沐桐听完犹豫了许久,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不甘心”
陈叶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眼睛眨了两下。
声音又变得瓮声瓮气起来,“大概是因为是你先甩的我,全班都知道了,我很没面子。”
杨沐桐狠狠一怔,差点就要打出来的嗝又被咽了回去。
杨沐桐:“”
就这就这就这
我不理解,但感觉很震惊:
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好像都随着他这一句“我很没面子”被击落,然后烟消云散。
杨沐桐睁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幼稚。
而且还因为这个幼稚的念头,保持着不甘心,达十年之久,这得是多闲的人才会做的事啊
“所以你想怎么办”她想了想,干脆问他。
陈叶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心虚,他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坐姿很端正,声音老实巴交的,“我确实是想和你重新在一起,真的。”
杨沐桐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仍旧是疑惑的,“为什么呢就因为不甘心”
她是不相信陈叶分开这么多年还一直默默地喜欢着她的,这不科学,如果真的那么喜欢,不可能现在才来找她。
要知道,他们大学也同校,毕业之前各自都是住家里的,凤凰巷里陈家杨家住对门,他想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何其容易,但他没来找过她,也就只能是他不想找。
陈叶蹭蹭鼻子,“以前是是憋着一口气,想把你追到手,再甩了你,一人一次就扯平了”
杨沐桐:“”是我错了,你还能更幼稚。
他说完那句话,又立刻继续解释:“就是你大三大四的时候,去义诊队,我也去了,就是想勾搭、啊不,就是想追你,但你一次都不理我啊,我就、我就觉得这样很傻很没意思,就不好意思去了。”
他说起义诊队,杨沐桐就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回事。
他们在容医大念的时候,毕业要求其中一条是要有110个志愿者工时,杨沐桐去了一次三下乡,但工时算下来还是不太够,于是去了青协的义诊队,目的是通过义诊凑足工时。
义诊队每个周末会在街道的居民小广场义诊,分成四个小队,每个小队半天,去一次大概是服务四个小时。
杨沐桐分在周六下午那一队,刚去的时候会有师兄师姐带队,帮助大家尽快熟悉流程,他们那一队就刚好是陈叶。
陈叶那会儿也像现在这样,没有一上来就说跟她以前认识,而是各种搭讪和试探,走的时候特地跟她一起走,跟她说话,还帮她干这干那,让她烦不胜烦。
不过她采取的策略也很简单,就是不搭理他,连多余的话也不跟他说一句,就想看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陈叶坚持了有半个学期,平时也见不到人,只有周六下午去义诊时他必定会出现,其实那时候他们已经有队长了,作为师兄他去不去都问题不大,但每次杨沐桐都会见到他。
只是后来他突然又不来了,杨沐桐发现的这个事时候,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周起开始不出现在义诊队的,但她心里松了口气。
后来就慢慢忘了这件事,现在再听他提起,想必就是那段时间他就是想通然后放弃了。